“这——”季无月刚要拒绝,却见宋慷含笑看着他,无故就想起小时候宋慷来府上时,两个闷葫芦被长辈撮合到一起,只能大眼瞪小眼的情景,幸好有一个闹腾的季无心,否则真要一直大眼瞪小眼,遂改口道:“是,殿下前面请。”
真是夜路走多总会遇上鬼。
“你似乎不是很情愿。”
“哎?不敢。”
“的确是不情愿。”
脱口而出的话让季无月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只得道:“殿下误会了,臣只是觉得,皇上还在宴上,我们这般怕是不妥。”
宋慷停住脚步,道:“你终究还是向着他。”
“啊?”
“……没什么,这也无月色可赏,回去吧。”
“是。”
有些时候,一些话和一些事不需要弄得太明白了,太明白了反而会伤身伤神。和宋慷一前一后回到宴上,刚坐下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季无月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下可才真是糟糕了。
☆、身有旧疾
宴会结束,果然不出所料,季无月被宋垣传到勤政殿内。
跟在陈义后面,季无月往想袖子里缩了缩手,想了一会儿问道:“皇上可是刚才生气了?我瞧着脸上表情不太好。”
“季大人你最了解皇上不过,怎么这一会让倒是问起下官来了。”
“咳,这今时不同往日,我也有看不穿的时候。”季无月说完低叹一声。
宋慷与他本是表兄弟,宋慷自然以为整个将军府都是向着他,至少在这之前,季长风的确是向着他,因此宋慷以为位居要臣的季无月也会向着他,可惜,季无月选择了宋垣。
这样一来,倒真的再无半点亲戚情谊。
抬眼望着勤政殿的门,季无月道:“太后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动静?”
“只是偶尔命人过来请皇上过去说会儿话。”
“恩。”
时局这样,季无月不得不提防每一个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在关键时候成为掉链子的那一个。既然季长风松口,季无月明白,辅佐宋垣亲政独揽大权的机会只有一次,否则……
玉石俱焚。
迈脚走进殿内,与往日不同,今日的勤政殿内灯火通明,亮堂得如同白昼,让季无月有片刻的微微失神,刚想向御案后那人行礼,却见宋垣抬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陛下。”
“今日毓王进宫,你似乎有一些高兴?”
“他本事臣的表兄,多日不见突然见到了的确是有一些欣喜,可也算不上高兴。”季无月继续道:“陛下是在责问臣吗?”
这话一出,宋垣立刻意识到季无月心中有气,不敢再问,清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你过来,朕有事问你。”
“是。”
走到宋垣身边,瞥见御案上的东西,季无月眼睛骤然瞪大,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怔怔看着宋垣。似乎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皱着眉道:“陛下还是烧了的好,太引人注意了。”
“季无月!”
“陛下,烧了它。”这种东西留着,只会成为把柄。
宋垣咬着牙,看着面无表情的季无月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来了气,对着季无月出掌之余另外一手已经将画卷了起来,扔进一侧的青瓷缸中。
季无月侧身躲过,伸手要去夺画,宋垣抬手又是一掌,这一次连脚也用上了,就是不让季无月靠近青瓷缸。
真是孩子脾气,季无月心中恼怒,不再手下留情逗着宋垣,跃身从宋垣头顶飞过,翻身之际抽走里面的画,稳稳落在御案的另一侧,冷眼看着宋垣道:“再这样胡闹,我当真是要因为毓王回京而高兴了!”
“你——!”
不敢相信的看着季无月,宋垣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眼前的人很是陌生。
“若不是这样你以为我为什么能从慕容南手里逃脱?”不再隐瞒,季无月望着宋垣,将画收入袖中:“陛下,臣一直当你是孩子,可若说年纪,历朝历代比你年轻的帝王不是没有,却比你懂事隐忍,你真是……令人失望。”
说完转身推开门离开,诧异的看着刚把身子稳住的陈义,季无月没说话,只是收敛身上的戾气继续往前走。
不能再让宋垣这样下去,他能护他一时,却不能护他一世。
宋垣如果一直这么任性下去,必定会毁在自己手里。谁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一旦有一个细节上的问题,立刻放大数倍来批判你。
出了宫门见到王武的那一瞬间,季无月心里一下松了,上前道:“回吧。”
“是,少爷。”
“不坐轿子,你陪我走一走。”
王武诧异,却还是点头道:“是。”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街上因为过年的缘故也变得热闹了不少,孩童的笑声,小贩的叫卖声还有不知是哪条小巷里传出来的夫妻斗嘴声。
从宫中来到这里,就像是从一个冰冷的大缸来到温室一般。
“你今年,应该是二十有四了。”
“少爷还记得啊。”
“你年长我一岁,我怎么不记得?二十有四……是该寻一门亲事了,你可有中意的姑娘?”季无月问道:“若是有,我便替你上门提亲——”
王武很少有打断季无月说话的时候,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少爷,在下无心娶妻,少爷何时不再需要我了,我自然会离开。”
“难为你了。”
“苦的是少爷,属下为难什么?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