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北国之地,明睿的确像是女子的身影了,身量不高,不过比例很好,所以也不会觉得矮小,只是多少和陈国的男人有些差距,加上十指纤长和说话的嗓音语调,季无月能对他放下戒心的原因怕就是这个明睿也来自宋国。
果不其然,慕容南下一句话将季无月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明睿自小在宋国长大,三年前才来到陈国。”
“恩?”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疑问,让季无月有些懊恼。
不管明睿来陈国的原因是什么,季无月都不该去探究,交朋友不论出身,合则聚不合则散,简单的道理却因为刚才几乎没过脑的话给搅和没了。
“三皇子,在下有些乏了,身上衣物也该换洗,不知房间在何处,可否待我前去?”
极力挽回自己的话,慕容南倒也没有继续说,示意一个婢女带他去房间:“晚上准备了接风宴,希望季大人能准时出席,这府内随你进出,除了书房其余的地方你都可以去,不需要经过我同意,府内上下明睿会打招呼。”
闻言季无月笑了笑道:“多谢三皇子抬爱。”
转身跟着婢女正要离开,不料明睿跟了上来,道:“我带你去便是,这府内,我熟悉,而且这陈国的风俗,避免你闹笑话,还是给你一一解释清楚较好。”
“……那便多谢了。”
“无须客气。”
两人消失在前厅里,往后院走。路上季无月不多嘴说话,明睿说一句,他便答一句,倒也算是处得来,毕竟,和明睿打交道比和慕容南打交道要容易许多。来到自己的房间,季无月停下,拱手道谢道:“送到这里便是,有劳了。”
明睿站在季无月面前,忽然眼中出现一抹殷切,望着季无月,一手抬起平摊,另外一手在上面写了一个字,季无月眼神微动,抿唇不语。
“无月好好休息便是,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恩。”
打开门,季无月进屋,干净整洁的屋子让他松了一口气,却又悬着一颗心——慕容南太危险了,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慕容南野心极大,就连陈国的皇帝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名存实亡的皇帝,幕后的人是慕容南,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玩笑话饶他性命。
如今他还活着不过是对慕容南还有一点用处,若是连唯一的用处都没有了,也就是他丧命之时。
换上干净衣服,季无月坐在桌旁,望着桌上的纸笔,想起刚才明睿的眼神,季无月抬手揉捏着眉心,只觉得事情看来没那么简单了。
已经有半月,京城那边,该收到书信了吧。
烛光摇曳的书房内,季长风拿着手中的信烧了个干净,背着手,回身看着季无平:“他去了?”
“是。”
“他送回来的书信,除了皇上还有谁?”
“清姨和李鹤。”
“明白了,你好好休整,这一次回来便在家中过一个安稳年,如今已有半年未曾归家,家中妻儿都等着你,孩子都两岁,不过才见过你两次。”季长风叹了一声道:“过些日子,将你三妹的婚事也定下来。”
季无平闻言看着季长风道:“无心她……”
“若是不再阻止,那才真是犯了大错!”
“孩儿明白了。”季无平道:“京中配得上无心的,李鹤足以,位列御史中丞,家中独子,能和四弟走得亲近,必是人品相貌俱佳的,信得过。”李鹤是京中多少女儿想要嫁的男儿,可惜弱冠过去三年,婚事依旧没定下。
季长风摆手道:“留在京中你是觉得不够热闹吗?前些年驻扎在丰州的魏延是个人才。”
“丰州?!距离京城很远——”
见季长风已经有了决定,季无平不再说话,只是道:“这些事情二弟都不知道,可否要告诉他?他还在为四弟的事情懊恼自责,以为是自己害了四弟,无月才会落入慕容南手中。”
“不必让他知晓,还有半月过年,这几日你上朝只是留意朝中情况,我这病会一直拖到年后。”
“是。”
父子俩站在书房中,外面的季无心却说不出话来,转身离开,心里焦急似火,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听自己诉苦。打小没了母亲,以前还有个同龄的季无月能说话,可现在季无月也没了,她一下没了主意。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谷婉清和季无月的住处,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清姨,我是无心。”
“无心?进来吧。”谷婉清坐在那里,替季无心倒了一杯热茶,道:“怎么会过来?担心无月吗?”
“清姨,你不担心吗?”季无心坐下,捧着茶杯,手心渐渐变暖,刚才的气氛也平息下来:“无月现在被慕容南带走,五年前的事情……我想起来都还害怕,清姨你不怕吗?要是慕容南——”
谷婉清典型的宋国女人,生得清秀婉约,整个人就像是一幅画,举手投足间都让人觉得如清风拂过:“如果担心,他就能回来,我会担心,可是事实上不能不是吗?将军不会让自己儿子有危险的,你该相信他。”
季无心不解,望着谷婉清:“清姨,无月常说你看得明白,我不懂。”
“傻孩子,懂得太多不是好事,你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婚事,终身大事,这才是一个女人家该想的,你跟着父兄在沙场多年,从未想过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吗?累了疲了倦了终归是需要一个港湾的。”谷婉清道:“你来找我,必定是遇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