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说仍然是个谜。
易修昀对每个人都很好,为了覃父借出巨款让出房产证,为了覃松雪和陈恪之不得不欺上瞒下帮忙圆谎,为了覃母奔波数月扳倒x县整个领导班子,如今还为了他高丞曦的事情而忙碌……
但越是这样,高丞曦心里就越难过。
在易修昀的眼中,他高丞曦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所有人在他看来都是等同了,就算没有高丞曦,来个李丞曦、何丞曦,易修昀也会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们。
他在易修昀心中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地位,他这段感情似乎又从一开始就被判了死刑。
他忘了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易修昀的,这次的感情比前两次所谓的或好感或暗恋来得更加汹涌澎湃,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高丞曦从未在乎过易修昀的年龄,也从没有把他当成长辈看过,他们之间的日常对话就如同龄人一样轻松随性,以至于连高丞曦都时常忘了他已经是要满35岁的人了。
他几乎每周都会去易修昀那里报到,和他说一大堆话,故意装作听不懂授课内容让易修昀手把手教他,这样他才会和易修昀有亲密接触的机会。易修昀年初过生日,他跑到做粘土的地方捏小蛇,失败了七八个后才完成最后的作品,也不知道易修昀有没有把小蛇随身带着……
高丞曦觉得他今天一天掉的眼泪比他这几年加起来的都多。
伤心难过的同时他又觉得自己特别作,大老爷们儿矫情个唧巴啊……
所有的情绪矛盾重重,在面上表现出来就变成了沉默。
晚上随便炒了两个家常菜,易修昀的手艺依然和以前一样,清清淡淡的极好入口。高丞曦嘴里原本就寡淡无味,一顿饭吃得淡出鸟来。
由于高丞曦不经常搞卫生,两三个小时了才擦完了客厅,而且完成质量堪忧。所以易修昀回来之后接着他的工作继续做了下去。
和覃父一样,易修昀也有比较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无法长时间地弯腰,拖地没拖一会儿就得站起来走动走动,高丞曦自告奋勇地说要给他捶背,易修昀摆摆手说免了免了,他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受不起。
期间覃松雪开机看到未接来电短信,给高丞曦回了电话。
“哟,茜茜,接电话这么慢,今天晚上在又哪里嫖|娼啊?”
高丞曦本想和他聊会儿天的,但听到那头陈恪之柔声说话的声音,不难推测出两人的距离,于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嫖你妈逼!”
易修昀:“?”
高丞曦:“……”
卫生做得断断续续,易修昀忙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奔波了一天,昨天晚上就没能睡好,所以易修昀哈欠连连。
高丞曦见状道:“师父,你这样还开车回去啊?疲劳驾驶会出事的……”
易修昀:“小啊,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高丞曦:“行啊,我洗干净了等你。”
易修昀:“……”
易修昀把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拿起来披在身上,抄起扔在茶几上的车钥匙:“我先走了,有事儿打我电话,我马上就过来……没调振动,实在打不通就找覃松雪。”
见易修昀执意要走,高丞曦站起来跨了几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别……你能不走吗?”
易修昀条件反射地想把高丞曦的手甩开,但鉴于高丞曦的心理状态他忍住没有那样做,只是道:“这儿的床不够,我得回去住,你一个人怕鬼啊?”
高丞曦不说话,死抓着易修昀的手腕不放。
“别闹了好吗?拉拉扯扯的干什么……”易修昀空出的那只手往衣兜上拍了拍,找到烟盒,但另一只手还被抓着,不好点火,只摸了摸烟盒边缘便作罢了。
高丞曦红着眼睛道:“你别走好吗?我心里难受……你明天早上还得回来,一来一去多麻烦。”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易修昀倒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摊上你这么个小宝贝,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
高丞曦哽着嗓子接话:“碰上我这么好的徒弟,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
易修昀:“……小|逼崽子。”
高丞曦:“那你还走不走?”
易修昀无奈地笑着道:“我当然得走了。”
高丞曦整个人都蔫了下去,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可易修昀下一句话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你总得让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这边的衣服这么久没动过了,全是灰,怎么穿?”
高丞曦却像是被他的笑击中了心脏般,眼睛发酸,泪又要掉下来了:“师父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易修昀摸着他的脑袋,轻轻拍了拍:“放手吧小宝贝,乖啊……”
高丞曦总算清楚易修昀是在讽刺他了,鼻音浓重的不高兴道:“你才小宝贝,你恶不恶心……”
易修昀哈哈大笑。不论是覃松雪还是高丞曦,在他心里都是还没长大的孩子。
这边的房子只有一床被子,易修昀在搞卫生的时候把被子抱了出来,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高丞曦已经洗过澡躺下了。
易修昀这十几年里都没有和其他人同睡一张床,所以今天床上猛地多出个人来特别不习惯,好在高丞曦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易修昀舔了舔犬齿,关灯披着睡袍钻进了被子。
被子里的温度不算高,而且压在身上有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