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让我看看你好吗?”
那人不答,依旧抚着琴,好像未被打扰。弹得什么她听不清,应该很美吧!
她轻轻哀求:“让我看看你,好吗?就一眼也行……母后。”
终于抓住最后一层轻纱,猛地掀开,面前便是洛平秋那张扭曲的脸。
她转身就跑,太过仓皇,被山间嶙峋石块绊住脚,眼睁睁看着他们逼近,最终至峭壁边缘,无路可退。
她想,跳下去!他们就追不上了。
可是,天真,转身跃下那刻,长刀贯穿她的背脊,而后粉身碎骨。
她躺在荒郊,眼睁睁看身边尸体一点点腐烂,动也不能动。晚霞又涌了上来,所视之处,绚烂万分,她看了最后一眼,轻轻合上眼帘,道:“下辈子见!”
耳边传来戏谑之声,陆成机挥动着桃木剑,道:“命犯孤煞,连阎王爷也不敢轻易收你!”
她说:“真好,不死不灭!”
话音刚落,临水的远方传来镣铐啷当之声,她看到两个长得难看到要命的差使,锁住她,道:“该走了!”
好吧,当归故里,当归混沌。
刚走出不远,身后便传来嚎啕之声。她想,原来她死了,还会有人为她掉眼泪,不枉她活了十八载。
那俩差使吓了一跳,使劲推了她一把,便不知所踪。
耳边的哭啼之声越来越清晰,真熟,想了一会,是虞儿吧!除了长夜,也只有她能哭得这么撕心裂肺,这么……嗯,惊天地泣鬼神!
虞儿说:“你不能死!”
她想:“好,你先别哭。”
虞儿又说:“都怪我,我该拉着你赶紧跑的!”
她想:“就你那小身板,拉的动我吗?”
虞儿继续说:“我去宫里求姑姑,她肯定有办法救你!”
她想:“可别!她不害我就好。”
意识越发明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紧接着,全身剧痛起来,又是一阵忽冷忽热,简直身不如死。
她内心揶揄,莫非上辈子做了什么大恶之事,让她此生不痛快!自己定是个花天酒地,无恶不作的混账,然后遇到一个好看的人,坑蒙拐骗,还是负心汉。
那姑娘应是身量窈窕之人,面若寒梅,清冽入骨,穿着一袭白衣,走起路来衣袂纷飞,打马走过,她见而倾之。
不对,如此佳人,怎么能相负,定要做一生一世之约。不,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相见!
她内心欢快起来,脑中尽是洛栖歌那张脸,她想,你在哪呢?这次为何不唤我?若是唤我长风,我一定不舍……
炙热,寒冷,疼痛,蚀骨,无尽煎熬。
终于,有人唤她了,“长风……”
沉重的声音,有些颤抖,又唤了声,她才听清,不是洛栖歌!
是谁?
她想不明白,耳边的动静又清晰起来,有瓷罐碰撞之声,有忙乱脚步之声,还有轻细谈论之声……
有人问:“公主何时能醒?”
有人答:“不知道,得看造化。”
又有人道:“这宫外乱了套,这宫内又不得安生!”
“嘘,小声点,莫让圣上知晓了!”
谈论声就此停住,她想,什么事不能让祁宗林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顽强
第30章 秋疫
又连下了几场秋雨,京郊的疫情却越发严重。原本只是几人感染,郡县各处谁也没在意,后来竟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畜生,再到人,紧接着便是平清城内,病患一片,一时药馆爆满。由于救治不及,致使无数人丧命。
整个平清被疫病笼罩,平日热闹的街市变得冷清。周帝无奈,举办了祭祀大典,祈求民生,可是疫情并未得到缓解。
他只好派出太医署的人。可那帮老臣,养尊处优惯了,如今碰到这八百年都不曾见到一回的事儿,一时也想不出对策,却又害怕龙颜大怒制他们办事不利之罪,就按以前的旧卷宗处理方法,将患病之人隔绝开。
原本这一方法无误,可他们将人圈至荒芜的城东后,竟不管不问!一时,民怨四起,竟传出流言,说皇帝昏聩,大周气数将尽。
“胡扯!”陆成机骂道,“流枫那个祸害都没能把大周给整没,就凭这小小的疫情?”
“陆公子,我师姐怎么祸害了?”
卫斩修靠在案子上,用手支着头,懒懒地朝陆成机抛了个眉眼。陆成机霎时面红心跳,全身发麻,嘀咕道:“祸害就是祸害,你以后也离她远点!”
“我就是想离她近点也离不了啊!现下,她被周帝接回宫,估摸着以后要好生做回她的公主,现在拍须溜马也晚了。”
“是啊!”陆成机坐到她的对面,忽而沉吟道:“大周皇室子嗣挺多,可公主,算来算去也就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