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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看着父亲和母亲两人相视而笑爱意浓浓,她曾经吵吵嚷嚷着说要快点长大快点嫁人。而今到了十五六岁,看着母亲走后,父亲挪到宅子里来的五个姨娘,林微微便没了对美满婚姻的渴望,也没了对一世一双人的盼望。
想出逃的心思动了好几日,她却始终没有踏出门去。出了林家大宅,她应该干什么可以干什么又想要干什么呢?
今夜,她找到了一个好借口——替母亲去看肖沉水的二十六幅画。
这似乎是母亲生前最大的心愿。
第一次听到这个心愿,是在一个寒冷的冬日,七岁的林微微抱着暖炉蜷在母亲的怀抱里,听母亲喃喃说些传说和故事。母亲的声音轻柔,讲述的故事奇诡炫丽。
林微微打着瞌睡,静静沉入梦乡。
思绪跟着母亲轻柔的嗓音飘荡,梦中的林微微走入一方幻境之中。她看见江河涛涛,大川奔流,一行白鹭掠过青天,参天大树笔直入云。
梦里,母亲的声音缓缓低吟:“听说肖沉水一生总共所作二十六幅,其中三幅辗转后不知其踪。十年前因缘际会得到了这幅‘烟笼寒水’时,我就想,那遗失的其余两幅应该被人珍而重之的保存起来了,所以便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真希望有生之年里,能有机会看全肖沉水的二十六幅画作。……
梦境中的林微微清楚听到母亲如此说。
夜半三更时,几街之外的打更声悠悠传来。
颜子轩掀开蒙面的玄色布巾道:“你不认识我,连我的样子都未曾看个仔细,可以信任我的承诺吗?”
林微微缓缓卷收着手中的画轴,边道:“现在看到了。”
对于信不信任这个问题,林微微不太想回答。看见有人来偷肖沉水的画,看见那人除了肖沉水的画什么也没有拿,林微微就想,这个人必然是特别喜欢肖沉水画作的人。
即便偷盗的这个人并不是喜欢,但他必定非常懂得肖沉水的画。
林微微不懂画,不懂肖沉水的画里有多少潜藏的情感,蓄势的恢弘,她只知道那副藏在父亲书房暗室里的画作是母亲最喜欢的。
母亲生前的时候极其珍爱,日日必定会来端详一番。而今母亲死去多年,老爹那些过往的浓烈爱恋却貌似一瞬间烟消云散,就如这副卷轴一般被他匆匆收起,藏在最隐秘的地方,不再触碰,或许也不再记得。
既然这幅画在母亲心中拥有如此之重的分量,那便要替它找个好的主人。找一个懂得鉴赏它,懂得它的价值和珍贵,懂得它究竟有多重要的人,好好的保管珍惜它。
林微微认为,娶了五房姨太太不再日日相思老娘的父亲,不配拥有它。
将那“烟笼寒水”卷好,林微微一言不发等待那雅贼的答案。
那人面如冠玉,眉目清朗,脸上表情不多,只眉头略略皱了皱,而后定定介绍自己道:“我叫颜子轩,我答应你的条件。”
……
苏洛河用手肘推搡了一下已经发愣了好半天的林微微问:“在想什么呢?”
林微微立即恍过神来,吐吐舌头道:“没什么。”
“你还没有答我的问题呢。”苏洛河锲而不舍。
林微微哦了一声,说道:“不喜欢。但他是我师父,我总得跟着。”实话是,她还没只目见过十六幅肖沉水的画,任重而道远!
苏洛河热情道:“你师父教过你什么,我也能教你的。”
林微微侧目看他,有些好笑,“不要。”苏洛河连肖沉水都不知道是谁,跟着他混顶多只能混个妖孽跟班之一的名声,她觉得还是看遍二十六幅画作,替老娘完成心愿比较重要。
毕竟,她也没想在江湖上混得多么风生水起。
要是真风声水起闻名遐迩了,她还真会有些害怕。不是怕树敌太多,也不是怕功夫太次拖累苏洛河,林微微是怕老爹一路寻着这名气过来将她逮了回去。
林微微拒绝得干脆,苏洛河满腔好意顿时无处发泄,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抓了把鹅卵石,开始瞄河里人家放出去的祈愿船,一砸一个准。
数次后,苏洛河被河面上那么多承载着明亮火光的祈愿船闪花了眼,一不留神,将林微微刚放出没多远的第八只祈愿船砸翻了。
“苏老大……”林微微努力憋住一肚子的不开心,没有往下说。
毕竟,买船的钱是苏洛河出的,自己也被他罩了一两次,明面上也不好真跟他翻脸,显得自己多么无情无义。
苏洛河倒是挺明白的。
砸翻了林微微的船,他二话不说,将自己手里头那串递了过来说:“赔偿你。”
林微微没接,问:“你不许愿?”
苏洛河翻了她一眼,“我从来心想事成,不用许愿。”
“……”
林微微很想知道,苏洛河从小到大的日子究竟过得有多好,受了哪些文化熏陶长大,以致于如今不仅有了强大的是非观念、行为准则,更有了无可匹敌的人生优越感。
对比自己,林微微不禁郁郁。
撞了脑袋后,师父一直都不清醒,整日里多了很多话要跟林微微闲聊。其中聊得最多的便是她为什么要以无价的“烟笼寒水”相赠那时尚算陌生人的自己,以及她为什么提出要跟着自己看遍二十六幅肖沉水的画。
林微微一向不擅长撒谎,最初推诿几句打算蒙混过关,毕竟涉及自己经年的心事,她从未与人说过。如今师父他老人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