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爷,”暗戊表现出自己被抓了个正着的心虚,赶忙后退了几步,像是强行狡辩般,颤颤巍巍道:“老朽今日说的乃是近日颇为流行的赵君一事。”
“赵君?”贾赦装傻:“很流行吗?爷最近被我爹关家里呢,难得今日逃课出来,快说来听听,爷也凑个热闹。”
司徒晨默默帮腔:“叔父也是为你好,你如今就算浪子回头,还设立个图书馆,但谁叫你年少fēng_liú事太多,该修身养性。”
围观者想起刚开的免费图书馆,顿时带着些怜惜之色看贾赦。
“赦公子,这……”周越想要打断,谁知说书人早已醒木一瞧,嘴巴噼里啪啦的道来:“说起这赵君啊,其出身贫寒,不过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鲤鱼跃龙门成了探花郎,您说励志不励志?但俗话说的好,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赵家连日常生活所需都满足不了,那么笔墨纸砚的钱从何来?”
贾赦不耐的挥挥手:“这种梨园戏曲早就演过百八十回了,不就是省口脸,然后举家甚至一个村供出个读书人嘛,要不就是遇到了心善的老夫子。”
“这位爷,您说的是!可是啊这位赵君家庭供人读书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省口粮,而是卖、子、嗣!”
“什么?”贾赦一颤,像是意识到在暗喻谁后,面上带着丝踌躇:“额……这是赵君父母的主意吧,人赵君也没有选着权利!”
“就是!”周越咬牙切齿道:“这一切与周叔父又有何干?”
“你这小年轻好生奇怪,老朽儿又没说他,你跳脚什么呢?”暗戊诧异的将周越上下打量了个遍,话中透着丝嗤笑:“听你这口气,你这小后生该是周学士的兄弟之子?据闻周家兄弟手足情深,可既然如此,老朽儿就奇怪了,周学士用着兄弟入赘姐姐妹妹为奴的钱,算君子?难道就因为其在琼林宴会上的坦诚?本朝可不向前朝,秀才名下可免赋税,能引乡绅趋之若鹜,本朝秀才只享有每月的一旦米。故而在获得状元授官前,赵家可依旧乃是贫苦之辈。这样的积贫人家,周学士可不像其他的寒门学子卖些字画,或者给人撰写书信添些家用,而是继续只读圣贤书。虽然读书没错,身为赵家的一份子,呵呵,说句难听的,大家小家间总会有矛盾吧?”
说完,暗戊视线带着审视压迫,将周越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个遍,故意停顿了一会,似等待人的回答。
周越气的双手发抖,梗着脖子道:“可是周叔父依旧知恩图报!而且二叔一家当年就后悔了!”
周家早年的确过得辛苦!
他经常听父亲念叨着自己粗黑的馒头都舍不得吃一口,就为了给小弟攒出一口白米,好让人上学不被同窗看不起!他们兄弟姐妹五人,都是村子里最晚娶到媳妇或是出嫁的。
就像他,身为男人,还是长子,却被迫入赘隔壁村富户人家,也是因为对方给的条件太过动人了。
男人的尊严在钱面前什么也不是。
但是钱在权势面前也什么也不是。
像他们这种人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读书人,马上就要迎来胜利的果实,谁也不愿意放弃。
但是人一旦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像二叔耳根子软的,一下子就被那悍妇吹动了耳根子,闹着要分家要独立!
暗戊笑笑不说话。他们暗卫早已去周君策的老家兴平县周家村寻上了年纪的老者调查周家事,结果得到的消息确实令人惊愕的:周君策当庭拒绝公主后,武帝赞许其耿直后,赐银与周君策让其与兄弟姐妹团聚。但是据他们所查,周君策中状元的消息一传回来周家老母就喜的不自禁疯癫,跛了脚,到周君策衣锦还乡,早已病入膏肓。在他们请灵开坟后,确定周母骸骨并非其生母。
顺着再往下查,昔年不愿意再继续支持闹着要分家的周二一家在夫妻争吵中无意推翻了蜡烛,连人带房烧成烟灰。
曾经周家老大入赘的富户一家外出被山贼袭击,死于意外。
曾经就读的书院,追问过周君策束脩的夫子失足落水。
曾经……
总而言之,当年与周君策有过龌蹉之辈,在十几年的时间里纷纷意外,合情合理的去世。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巧合。
但这巧合着实过多,让他们不得不加派人手,愈发仔细的勘察!
第40章 被刑部抓
随着暗戊的反问,围观的百姓面上都带了凝重之色。对于他们来说,知晓的乃是周君策是本朝第一例六连元的状元郎,而且这状元郎不畏权贵,坦坦荡荡,为官清廉,恨不得让自家孩子以他为榜样!
可是忽略这些展现人前的耀眼成绩,人背后除却辛苦的汗水,更多的是家人的血水。
暗戊环视着众人神色,把握分寸,紧张兮兮的拍了拍自己额头,道:“瞧我这管不住的臭嘴,客官您继续听我说赵君那富贵二三事!”
“得了,得了……”贾赦似也被吓着,话语中带着不耐,随手扔出一锭银子:“爱滚哪去滚哪去,别在这碍爷的眼!”说完,拉着周越就往包厢里走,丝毫不顾众人各有思量的神色。
在众多神色复杂的面庞中,一身着青衣的大汉带着一抹兴奋之色,手下意识的放在腰间,待腰带处空落落的,才眼睛扫了眼贾赦,牢牢的黏在司徒晨身上。
依旧装成贾家亲戚的司徒晨若有所感,回眸扫了眼,见疾步离开的背影,眼眸一闪,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