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还在他眼里占了不多不少的一隅,好像是朝这边回了头看。
童佑茗登时就觉得如坠冰窟,脸上什么表情都没了,脑袋里的意念零零散散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司峻千万不要回头。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早上起晚了,正赶着来上班……”
“啊,”说话的是童妈妈,她开口的时候还向司峻那边望了一眼,“那边不是你那个朋友么?”
“呃……我刚去买早饭……碰见他了……”
司峻看到了他。
他们的目光隔空相触,童佑茗就像是走在钢丝上,不敢有一丝多余的举动,他这辈子没像现在这样迷信过所谓的心有灵犀,此刻只能在心里祈祷司峻能读懂气氛,就如他们口中所说的普通朋友一样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5 章
“……”
这次开口的却是童佑茗那冷淡而寡言的父亲。
“不是都迟到了吗,像什么样子,快进去。”他低声叱道,“我跟你妈来这边是去你大伯家,听说你哥的婚事好像是定下来了。路过这边就想着来看看你,没别的事。”
早就过了上班的点儿,医院大门口来往的人稀少,童佑茗在他眼皮底下绷直了身子,抬头一看司峻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
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他口袋里的手机似乎震动了两下,应该是短信。
“爸我知道了。”他压下一切寄生在侥幸以上的念头,跟父母简单的寒暄过后,约好了中午来医院门口等他一起吃饭,这才去了科室主任那里报到,承认自己睡过了头,虚心接受了一顿教训,保证下不为例。
童佑茗是个从小到大没怎么撒过谎的人,他的任何虚构和否认都是拙劣的表演,非常容易被人看透,换句话说,让他下决心撒谎的场合也少之又少,今天就是其中之一。
他连一秒钟的犹疑都不曾有,只有司峻。
“好险,差点被抓包啊。乖宝宝。”
看着短信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只有“他”是必须死守的秘密。
在这种天气咬牙用自来水洗了把脸,童佑茗把已经冷掉的早餐扫进肚里,换了手术服就去手术室待命。一场大的手术有时候需要好几个负责不同身体区域的医生相互配合,每人负责各自的部分。
这次的任务是体表肿瘤切割和创伤修复,童佑茗排在前面,切割这种技术活不能出一丁点儿差错,病人是卧位,他弯着腰的时候整个后背疼得抽搐,无奈只好在心里碎碎念着司峻,骂得他连打十来个喷嚏。
中午休班之前他坐在走廊里喝牛奶,遇见早已在这里正式入职的师姐涂歌,对方这一早上过得也不清闲,来了一个难照料的烧伤病人,又是上药又是换被褥的,童佑茗看她走过来重重的坐下,把手边另一盒香蕉牛奶递过去,“师姐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涂歌咬住插好的吸管,有气无力的,“待会儿一起去食堂吃饭吗,我快饿得魔怔了。”
“不了,我爸妈今天来这边,中午跟他们一起。”
“爸妈来查岗啊?”涂歌很惊讶。
“怎么可能会为查岗特意过来一趟看我呢。”他笑着摇摇头,“这边有亲戚要结婚。”
说着说着就到了休班的时间,他俩边聊边顺着楼梯往下走,和许许多多白衣服的人一道,还没走到正门,童佑茗就看见父母站在早上那个拐角处,母亲手上拎着个包,同父亲说着什么,看见他和涂歌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一样了。
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涂歌还大大咧咧地用手肘碰碰他,“我看我还是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吧……被看到再走就太不礼貌了。哎他们会不会误会啊?”
“我想他们已经在误会了。”
他头痛欲裂,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爸妈,这是我朋友……啊不,学姐。”
由于涂歌是比较大方开朗的性格,像童佑茗这样的异性朋友也不少,更何况他本身不喜欢女孩子,两人之间不会因为暧昧而产生隔阂,所以关系素来很好;但这种纯友谊的亲密看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里是很有内容的,比如像童佑茗的爸妈现在的想法。
二老打眼一看这俩孩子身高长相哪儿哪儿都那么般配,他们家童童从小就是个慢性子,开窍晚,不会来事儿,青春期都安分得反常,这一下子跟姑娘走一块儿了,竟然让他们做父母的萌生出一种迟来的欣慰。
他俩平时极少操心童佑茗的私事,此时就显得有些急功近利,涂歌就算再傻也看得出童佑茗的爸妈正用看未来儿媳的眼光审视她,并且还得出了一个十分满意的结果。她尴尬得想要撤退,“叔叔阿姨,我,这还没吃饭,就先走了……”
“哎,这姑娘,不然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童佑茗简直要跪下。“妈,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这话说出口来未免也太过羞耻,涂歌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对着童佑茗的眼神怨气冲天,还行不行了?你赔老娘的清白!?
童佑茗欲哭无泪,这边的父母自以为好不容易开明一回,擅自替儿子做了个主,“别客气,走吧走吧。”
他都来不及看他爸的脸色,被母亲推着走上了马路边的人行道。
这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童佑茗心虚极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种“强行和亲”就是变相的背叛感情,他觉得对不起司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