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不是太好笑,不过一想到小夕一本正经地编出这么一个冷笑话……”幸村精市的语气是明显的笑意,“就忍不住了。”
京都少年默了,半晌,无奈地在心里想着:算了,能让幸村君开心……也好。
幸村精市笑够了,忽然轻叹了一声:“这下更睡不着了。”
“怎么了,幸村君?”日暮夕雾不由得担心起来。
或许是马上到了手术日,从来都是心平气和的京都少年,竟然无法再维持淡定的心态了。
“笑多了,睡意全跑了,”幸村精市语气无辜地说,“都是因为小夕说的笑话……”
“……”
好一会儿,日暮夕雾才有发声,试探地提议:“要不,听会儿轻音乐?”
“轻音乐吗?”
“嗯,有助于睡眠。”
幸村精市笑道:“但我更想听小夕唱歌怎么办?”
日暮夕雾微微发怔。
“小夕既然能在卡拉ok大赛获得优胜,歌一定唱得很好吧?”
京都少年不自觉地想起他在关西中学校少年汉语卡拉ok大赛唱的那一首,顿时有点囧……想象大晚上的,在安静的病房里,高唱“苍茫的天涯”什么,画面实在是……
幸村精市没听到回应,便又叹了一声:“果然是我要求过分了吗,被小夕讨厌了……”
日暮夕雾瞬间回神,下意识地说:“并没有……”语气微顿,“之前参加比赛的歌,不适合在医院唱……幸村君觉得民谣如何?”
“偶尔听下民谣也是不错的体验,”幸村精市回,“所以,小夕答应了唱歌?”
日暮夕雾没有直接回话,压着声音,降着乐曲的调,低吟浅唱:“ vor de…”
柔缓的歌声,独具京都味的缱绻腔调,少了一份属于原曲的苍凉哀伤,多了些许缠绵的情意。
良久。
幸村精市开口道:“是舒伯特的《冬之旅》?”
日暮夕雾应了一声,解释:“其中第五首《菩提树》。”
“还是第一次听到唱词版的。”
“可能是《菩提树》的纯音版流传得更广些,”京都少年用着温煦的语调柔声说明,“我的老师说,《冬之旅》最初就是舒伯特根据穆勒二十四首诗歌创作的声乐套曲。”
“是吗?我在音乐方面的了解不如小夕呢。”
日暮夕雾微微笑,没有多言……他懂得这么多,也是因为有专门的老师一直教导。
“小夕的乐感很好,”幸村精市话语一转,“如果不当网球运动员,从事音乐方面,很可能也会有一番成就。”
日暮夕雾谦言:“老师一直不太满意我的表现。”
“看来你的老师对你期望很高。”
“啊。”
“小夕喜欢的好像都是德系音乐?”
“……也是习惯吧?”日暮夕雾回,“一开始学大提琴,接触的就是德系音乐。”
“所以,小夕的德语很好。”
“其实我的口语不是很流利,”日暮夕雾不好意思道,“唱歌与说话还是有些不一样。”
“不过小夕的中文是真的好吧?”
“嗯,受了祖父的影响……千両也对中国情有独钟,所以从小就开始学汉语。”
“真是厉害啊,小夕。”
“……比之幸村君,还是差远了。”
幸村精市又笑出声:“我们俩这是互相吹捧吗?”
“……”
日暮夕雾转移了话题:“快十点了……睡吧?”
“可是我还想听小夕继续唱歌……”
“那,就再唱最后一首?”
幸村精市略是好奇:“小夕这一回要唱什么?”
“gute .”
——晚安。
天尚未明。日暮夕雾遵从着生物钟如往常一般醒过来。
时间太早。
京都少年稍犹豫着,心里盘算了一下,没有立即起身,睁着眼对天花板出着神,片刻后,回忆着射礼篇,开始如平常一般,冥想,“修心”。
脸颊忽地被人轻戳了戳。
日暮夕雾睁开眼,下意识地放低嗓音:“幸村君你醒了。”
“早安,小夕。”
忽略心底因着一声“早安”带起的点点触动,京都少年回了声问候,便轻手轻脚地起身。
“要回去了吗?”
“啊,还要赶回去参加晨训。”
日暮夕雾很快收拾完毕,目光投向床上的少年:“还请幸村君好好休息。”
幸村精市坐在床上,笑意盈盈:“路上小心,小夕。”
京都少年点头:“下午再见。”提起背包,又是想到什么,又放下东西,伸手解开领结……
“小夕?”
“这是金阁寺空池大师送的护身之物,能护佑佩戴者一生平安顺利。”
幸村精市神色十分坚决:“我不能收。”
日暮夕雾笑容温润:“只是拜托幸村君暂时保管一天。”
幸村精市凝眉……并非是他不愿接受这个人的好意,而是他无意间知道,这个菩提吊坠从对方出生不久就一直佩戴在身。
日暮夕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对方——虽然强求也是失礼之举,但难以控制想要寻得一点安心的心情……正犹豫着,忽听病床上的人出声了。
“好吧,我就替小夕暂时保管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