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人都罪该万死。但是我从来不这么觉得。师叔, 这世上,杀人实在是太过容易的一件事,就是凡人童子,拿着一把刀, 只要对准了脖颈,也能一刀夺命。可是活着却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从不轻易杀人……若要杀人,必然不是因为憎恶或者怨恨,而是为了扬善惩恶, 又或者为了庇护谁。”
“死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杀人也永远不会给人带来幸福和喜悦。所以,任何人的死……如果换不来更大的利益, 就毫无价值。”叶柏涵说道,“我不会仅仅为了泄愤而杀人,师叔你的存在也没有到让我觉得需要枭首以戒世人的地步。说到底……你并不是现在这情况的始作俑者,至多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就算你死了,现今这个乱况也不会停止。”
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却是轻声再次说道:“何况,你毕竟是我师叔。”
林墨乘听他这样说,一时半会儿却是说不出话来。乌怀殊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才忍下要揍林墨乘一顿的冲动,却是冷冷地说道:“林墨乘!你简直不配为人!”
他丢下乌小福,舍弃楚含江,心中未必就没有愧疚。但是若是以不得已这种话来安慰自己,至少也能抚平几分痛楚和煎熬。
然而若是这种难熬的选择却是自己一直以来努力试图去维护的师弟的可以设计,那对于乌怀殊来说就相当于一场酷刑了。
乌怀殊面对叶柏涵和林墨乘,避过了叶柏涵的视线,望向了自己的师弟,许久之后,才猛然怒吼道:“若是你恨我,便报复我好了!那孩子哪里对不住你,值得你这样对他下手!?林墨乘!冤有头债有主,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他的情绪激动,手都在那里颤抖。叶柏涵看他这样激动,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师父……?”
结果乌怀殊根本不看他,甚至猛然别过头去,吼道:“不要看我!”
叶柏涵愣了一下,见乌怀殊那别扭的姿态,却没有再走近。
乌怀殊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他手掐进了掌心,刺得自己生疼却没有自觉,只是生生忍住了胸口燃烧的火焰,努力放软了语调,说道:“不要看我,柏涵。师父现在……没有脸见你。”
叶柏涵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些年师父对我都很好,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也不好替前世说话。不过无论如何,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还请师父不要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乌怀殊没有说话。
就算叶柏涵不计较,他又如何真的就能够不愧疚?他对叶柏涵的亏欠,本来就不是一点两点。
叶柏涵看着乌怀殊,沉默半晌,到底没有继续劝说。他回头望向林墨乘,却见林墨乘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比起一直以来只是被蒙在鼓里,只是有些过于信任林墨乘的师父,叶柏涵觉得这家伙才是应该好好反省的家伙。
他走过去,蹲在林墨乘面前,说道:“师叔,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把你关起来,从头到脚地重新教育……你就是一辈子都过得太顺利了,所以才会这么不知好歹。”
林墨乘望着他,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林墨乘:“为什么不杀我?你也知道我做过的那些事了,为什么不杀我?若是有人这样对我,我恐怕把他碎尸万段都不解恨。”
叶柏涵沉默了一会儿,却说了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我在九音观的遗迹里获得了这个法器摄魂铃,不知为何,这个摄魂铃唤起了一些关于前世的记忆。虽然这些记忆很是散乱,却也让我知道了不少事情。”
他问道:“师叔,你知道,白袭青最后为什么选择了那样的结局吗?”
林墨乘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说道:“因为你想报复我,不是吗?因为你恨我,我知道的。”
叶柏涵却说道:“如果你要强行说白袭青是我,我也没有什么好说。但是非要说的话,我没有白袭青的记忆,也无法跟他感同身受。我只能勉强从我的角度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
“我想,那是因为他痴情于你。大概一开始是恨你的,但是他的心很软,所以即使你做过那样的事情,但是只要你待他好了,他就又慢慢不忍报复。但是,他也知道……”
却见林墨乘猛然发了疯一样地大笑了起来:“痴情……痴情……我就算是做梦的时候,也不会有这种奢望。叶柏涵,就算我是个傻子,就算我对不起你,你也不必用这种谎话来骗我!”
叶柏涵说道:“我只是将心比心。我不会为我憎恶的人去死,又或者当师叔你那时候说愿意把诅咒移到自己身上,说甘愿替他去死的时候,你对他……难道不是一片痴情?”
林墨乘愣在原地,仿佛猛然受到了一下重击,双眼望着叶柏涵却又仿佛并不是在看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眼里突然开始止不住地涌出眼泪。
就算心里觉得林墨乘实在活该,但是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叶柏涵也依旧觉得不好受。只是不好受归不好受,该说的话还是要继续说。叶柏涵对林墨乘说道:“但是,那时候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你们是难以共存下去的。并不只是因为你们彼此的心里都有恨,还因为……师叔你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林墨乘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他觉得无论多少次,你都还会制造出同样的悲剧。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