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默默的夹在队伍中间,手臂上也被田园的婶婶系了条细长白纱,随着寒风乱飞。
祈水仪式繁琐,顺序还不能乱掉,等所有的仪式做完,已经是两个小时后。肖以默隔得远远的看着队伍前方的田园,脊背挺的很直,脚步坚定。偶尔回头不知找寻什么的脸,异常的平静。不像是刚刚丧父的人,可肖以默知道,他的心已经快痛成血水了。
祈水完毕,就是最后的环节,出殡了。
先要石灰封棺。主持封棺的道士让家人看最后一眼,田园想过去看,却抬不动脚。被两个堂兄弟架着过去看,到了棺材边,他却闭紧眼。姐姐和姐夫相搀着过去,姐姐只瞅了一眼,便扒着棺材泣不成声。田母却远远的立在一边,没办法过去看最后一眼。主事道士刚喊一声“封”,从人群里钻出一只浑身沾满泥泞的黑狗,冲到木棺前,大声的吠着,人赶也赶不走。母亲喝它:“大黑,走!”那黑狗哀吠了几声,才夹着尾巴挪到田母跟前,狗眼含泪。道士再次喊“封”,四个壮汉子抬了棺材盖盖上,然后用石灰把所有的缝隙都堵上。
乡下还是土葬,墓葬地在一个小山坡,坡上都是香樟树,就算在冬季也是郁郁葱葱。田园走在出葬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捧着父亲的遗像。旁边走着两个堂兄弟,看着他,防他体力不支倒下。
后面还是跟着姐姐姐夫和田母,以及其他一些亲戚。沿途一直放铳,铳声大的让人耳膜发痛。然后就是八个汉子抬着的棺木以及五六个道士。肖以默夹在人群中,双脚都是雨泡发的黄泥,沾了一脚,每抬一脚都要非上很大力气。但前面的田园,也是满脚的黄泥,但走的跟在平地一样。
到了山坡,墓坑早已挖好,道士往土坑里扔了不少纸钱,然后把棺木放进去。晚上下了点雨,土有点松,并不好往下放,弄了很久。田园捧着遗像看着父亲的棺木被推来攘去,眼泪不停的流。肖以默钻出人群,不声不响的站到他身边,轻轻捏了捏他手腕,又迅速放开。田园回头看他,眼皮一垂,就是两行泪。肖以默没办法看,别过脸抬起手帮他拭去脸上的泪,他刚擦完,又来新的,怎么擦都擦不干。
棺木终于放好,道士念了很长一段经文,让田园往棺木上撒第一把土后,开始填土。很快,棺木就被湿润的土一层一层的掩盖。姐姐最终哭晕过去,被几个婶婶架着死命的按人中醒来,醒来后没嚎几声,有晕过去。父亲生前对她极好,别人家里都是重男轻女,只有他家,是重女轻男。田园看着哭晕过去的姐姐,低下头,看着手里父亲的遗像,眼泪一滴滴全落在父亲脸上,眼泪顺着玻璃表面往下淌,好像父亲跟着流泪一样。田母早流光了泪,平静的站在一边,像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漠然的看着众人填土,身后站着几个妯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帮忙守着她。
最后的仪式就是烧扎好的纸车纸房子纸人纸钱,在堆起的小土包旁边。寒风吹的火苗乱蹿,天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透骨的寒意随雨袭来。
这些东西烧完后,因为下雨的缘故,无关紧要的人就散了大半,只剩父亲的兄弟几家人。整个场面突然冷清凄凉了不少。田园过去一一跟这些叔叔伯伯鞠躬道谢,感谢他们这几日的帮助。几个叔叔伯伯拉着他,劝他看开点。
姐姐醒了又哭晕过去,田园喊了叔伯,让他们帮忙送下山去。田母还独自立在坟前,盯着刚起的新土包,一言不发,田园走过去,看到她头顶扎眼的白发,拉拉她的衣袖轻轻的喊:“妈!”
田母看看他,慢慢的转身,背对着坟墓,拉起田园的手道:“走吧!”也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父亲说,田园低下头,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不断掉,眼睛都痛了,眼泪还没枯竭。父亲虽然寡言少语,但是顾家疼老婆是出了名的。尤其疼母亲,这次也是因为她才会遭遇不幸。
“走吧!”田母扯了扯田园,往山下走。肖以默也抬脚跟在两人身后。田园回头红着眼找他,见他有跟着,冲他撇着嘴角,像哭又不像哭,肖以默拼命的网上翻眼珠,好止住眼里翻滚的泪意。
三人走回小院,沾了一脚的泥。田母给两人拿来鞋子换掉脚上的泥鞋,肖以默对田母说:“谢谢。”
田母挤出一个笑脸:“多谢你帮忙。”
肖以默说:“没事。”
田母叮嘱田园:“好好照顾你朋友。”田园默默点头。
刚办完丧事,院子里啥东西都有,乱七八糟的放着,所有的人都走了,几张纸钱随着风在雨丝中翻飞飘转着,没有烧完的火堆袅袅的飘着残喘的烟。叫大黑的土狗似乎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慢悠悠的有气无力的凑到田母身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寻求她的安慰。
田母摸摸它的头,说:“你大爸不在了哦!”方言的尾音拖的老长,有些无奈,也有些悲凉。大黑好像听懂了,靠在母亲腿上,她进屋它也跟着进屋。
田园开始一个人收拾院子,肖以默跟在后面帮忙。在两人合力抬一张桃木大桌子时,田园注意到肖以默还穿着守夜那晚的军大衣,胸口被蹭的脏兮兮的、。两人从南城赶过来时,都穿的极少。肖以默没有厚衣服,加上个子高,田园的衣服穿不了,还是二婶给他翻了件军大衣暂时抵抵寒。
“今天已经二十六了,马上就除夕了。”田园说话,声音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