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下人发现少爷没回家会有人出来寻找,最好将他送回去,一边又不愿被方棠溪发现。
二十年的心一直沉静如水,却偏偏为这个人乱了心思,甚至为一些平时看也不会多看一眼的人纠缠方棠溪而感到愤怒,蓝吹寒恍然惊觉自己竟然为此失神良久,就连夕阳西沉也没发现。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他再往方棠溪所在的树下看去,发现方棠溪竟然已消失不见,只有一只毛驴在使劲地低头吃草。
他吃了一惊,立时冷汗直流。如果是方家的下人靠近,他不可能没发现,虽然他方才有点魂不守舍,但在他面前把人带走,可见来人轻功极高。
方棠溪只觉得眼前一黑,被块布蒙住,瞬间就被点了穴道。他双腿废了以后,原来的武功只剩三成,徒走反抗之心而无挣扎之力,只觉来人把他抱起,扛在肩膀上,耳边风声呼啸,此人扛了一个人,还能健步如飞。
竟然被人挟持了。方棠溪想张嘴说话,但被点了穴道,一个字也发不出声音。
约莫过了盏茶时分,方棠溪感到这人脚步已停下,把他放了下来,扯下蒙住他眼睛的黑布,解开他的哑穴。
方棠溪这才发现,这里是他刚才骑驴经过的月老庙。由于这座月老庙基本不灵,凡是在此许愿白头偕老的,最终都会变成一对怨偶,所以逐渐断了香火,白龙寺的庙会如火如荼,越发显得这月老庙荒无人烟。
那人扶着他靠在月老庙大殿的柱子上坐着,将他的手反绑住了,却并不解开他的穴道。这人脸上蒙着黑布,看不出是谁,只是身段窈窕,额头眼角已有皱纹,似乎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人。
「这位大婶,不知方某可有何得罪之处?」方棠溪有些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妇人用杀人的眼光瞪了他半晌:「你和我儿凤章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为了你要死要活?」
「原来是雷夫人,请恕小侄失礼。我和凤章兄只是普通的交情,想必雷夫人误会了。」方棠溪笑得有点发干。
尽管雷凤章逼得他和吹寒跳崖,但会跌断腿大概没在雷凤章的预料之内,如果他们当时束手就擒,雷凤章想必不会致他们于死地。算起来雷凤章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世家子弟,不分轻重,所以铸成大错。后来雷凤章还送了他千年人参,千年何首乌道歉,希望他养好伤病。他虽对雷凤章没有好感,但霹雳堂势力不弱,方家又开始做起生意,自然不好得罪太多人。
但后来雷凤章表示爱慕,但他一直当作是雷凤章只是由于歉疚,也没当真。
「如果只是普通交情,他为什么在你成亲后不吃不喝,非要和你在一起?」雷夫人拔出短剑,刀锋如水,尖声叫道,「你到底是如何勾引章儿的?快说!」
雷夫人的神态似乎已变得癫狂,似乎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竟然会爱上一个男子。方棠溪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雷夫人,妳先冷静一下,我们先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再想办法如何处理。」
「有什么好弄清楚的?他都把你的名字刻在他手臂上,发誓终生不忘,难道我还会弄错?你这个狐狸精,说!到底是怎么勾引章儿的?你不说,我就砍了你的腿,反正你的腿也没用了!」
方棠溪大吃一惊:「凤章兄……怎会将我的名字刻在……」心中惊讶骇然,似乎无法想象这样的一幕。
雷凤章当年苦恋蓝吹寒不可得,便给蓝吹寒下毒,逼得方棠溪和蓝吹寒走投无路,不得不跳下悬崖,方棠溪也因此双腿残疾。
虽然到后来雷凤章自称被方棠溪吸引,但方棠溪却不怎么敢相信。对于一个心存愧疚的人,方棠溪虽想报复却也下不了手,只能选择避而不见。却没想到,雷凤章竟然会将自己的名字刺在手臂上。
「你说不说?」雷夫人满脸怒容,显然极为震怒。
「雷夫人,妳一定是误会了。我和凤章兄当真毫无半分儿女私情,而且我新娶了妻子,我对他一心一意,一生不会再娶。」他声音平稳,并且从未有过的坚决,但雷夫人显然并不信他,寒光一闪,短剑已落到他的右腿上。
短刀入肉,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剧痛传遍全身,他几乎瞬间便要晕厥。
这一刀是横砍的,几乎已活生生将他整条细瘦的右腿砍了下来,就连白色的大腿骨都已露出,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他这样爱你,你竟然还娶了别人,更不可饶恕!」雷夫人咬牙切齿,满是仇恨的眼睛里射出寒芒,将短剑从将断未断的大腿伤口处拔出,便要再向他另一条腿斩落。
方棠溪闭着眼睛准备承受,却没等到预料中的下一次剧痛,只听到「当」的一声,雷夫人手中的短剑已被击落。
他脸上却尽是冷汗,忍着剧痛,抬起头看着来人,却见来人一身月白衣裳,人如美玉,却是面容冷漠无情,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吹寒……吹寒……」
蓝吹寒一步踏到他身前,格开雷夫人即将落到方棠溪身上的一掌。
雷夫人看到他时,瞳孔微微一缩:「皓月居主人蓝吹寒?你来此地作啥?我雷家与你皓月居同属江南一脉,阁下何必为这无耻的方家小儿出头,误了我的大事?」
蓝吹寒看到她镇定了一些,便拱手一礼,答道:「我和方公子亦是至交好友。雷夫人有话好说,何必如此生气?」
方棠溪再次见到蓝吹寒,不由心神激荡,此时鲜血汩汩从腿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