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姬容同慕容非刚刚离开集市的时候,那和姬容擦肩而过带闭目夜叉王面具的男子也转入了一条小巷。
小巷中有一户人家——只有一个男主人的人家。
男子敲响了这户人家的门。
叩叩的敲门声在小巷中单调的回响,一会功夫后,门打开了,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探出身:“你——”
‘你’后面的‘好’字在出口之前便被主人咽回了喉咙。小心的收起面上的惊喜,汉子立刻侧身,让男子走进院子,而后又飞快的扫了周围一眼,最后牢牢的关紧了大门。
院内,汉子领着戴面具的男子走到房内。
房内很干净,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床铺并旁边的柜子,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被住了好几年的样子。
汉子殷勤的请戴面具的男子坐了下来。随后一下子跪在地上,抱拳道:“小人参见莫邪王!”
带面具的男子伸手取下了面具,长眉入鬓,风姿卓然,却正是炎国的耶律熙!
只是耶律熙又怎么会出现在澜东?……并且和姬容擦肩而过?
拿下面具的耶律熙点点头,随即道:“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汉子却没有动作:“小人有愧莫邪王嘱托,还请莫邪王降罪!”
耶律熙把玩着手中的面具:“是徐谦的事情?”
“是。”汉子回答,随即咬牙道,“小人打听到,徐大人几乎要得手了,可恨那姬容身边爪牙太多,竟有人不顾生死的替他挡针!”
耶律熙没有马上回答,用指腹摩擦面具刮人的边沿一会,他方才道:“你未免太小看姬容了。身为皇族子弟,他什么样的阵仗没有经历过?再加上本身又是一等一的高手……徐谦的毒针之所以能射出,只怕姬容本身还有应付毒物的方法,所以才不防备这些。”
“那……”汉子皱起眉,脸上兀自带些不甘。
耶律熙摆了手:“好了,先起来。”
这次,汉子乖乖的站起了身。
持着面具想了一会,耶律熙道:“本王问你,姬容这两日除了杀徐谦之外,还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明显很了解姬容最近的行动,汉子直接回答,末了还道,“小人看着是那姬容觉得事情棘手了,这才没有动作。”
“事情棘手?”耶律熙重复一遍,方才微叹一声,“事情确实棘手,此时一动却是不如一静的。”
汉子静静听着。
耶律熙自己想了一会,方才开口:“你觉得姬容此时在澜东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汉子犹豫了一下:“……我们?”
耶律熙摇了摇头。
“那……澜东盘根错节的本土势力?”汉子又道,却是想起了自己最开头来这里碰的一鼻子灰的模样。
耶律熙还是摇头。
“那?……”汉子有些迷惑。
“是澜东的人民。”耶律熙直接给了答案。
“这里的人……”他稍顿了一下,复淡淡笑道,“这里的人,却是恨羽国的。”
“小人明白,可是就算如此,那北面自立的王雷,南面称王的单窕,还有更西的喜好屠人的屠钱,却也为澜东人所恨,可他们照样……”汉子微微皱了眉。
“照样活得好好的?”耶律熙接了汉子的话。
汉子沉默,自然是在默认。
耶律熙一笑:“那几个土匪手上就那么些人,地盘也是一眼望清,他们当然能活得好好的。可是作为皇储的姬容被贬到了此地,他要翻盘,就只能把整个澜东全部掌控在手中,而同时还要时时关注羽国帝都的动态……一个人的恨不足为虑,一百个人的恨不足为虑,一千个人的恨也不足为虑,可是千万万人呢?”
耶律熙冷静而冷漠:“千万万的恨意,千万万世代相承的恨意,姬容只要有一个疏失,他就是万劫不复——民心可用啊。”
汉子静默一会:“这是您亲自来此的原因?”
耶律熙收起脸上的冰冷,他笑了笑:“姬容身份尊贵,本身也是绝顶的高手,故此要在羽国杀姬容基本是不可能,而旁的国家也不会容忍别国的皇子死在自己的地盘。惟独在这是羽国又不是羽国的澜东,姬容身边最是空虚,方能乘机围杀。只要姬容一死……”
耶律熙顿了顿,他的喉咙动了动,似乎逸出一声叹息:“只要姬容一死,羽国必乱。羽国一乱,炎叶二国比出兵捞取好处;而等炎国出兵后都城势力空虚,我们也才有所机会插入势力,和其他人分庭抗礼。”
“既然姬容是被贬责于此,那羽国就是乱也会有一定的限度,为何能乱到让旁国以为有可乘之机的地步?”汉子还有些疑问。
听见汉子的问题,耶律熙微抬了头:“为什么会到这个程度……”
他说着,而后微微一笑:“因为姬容被贬来这里的理由还在帝都。而那个人的愤怒……会让整个羽国都狠狠的颤上一颤。”
听到这里,汉子终于心悦诚服。
而耶律熙却不知想到什么,摇了摇头:“说来姬容倒是痴情,只是么,痴情的人却是~”
他想了想,随后慢吞吞的道:
“活不了太长。”
另一旁,好不容易从那家店里挣扎着跑了出来的三个汉子顶着一张青肿交加的脸,一瘸一拐的挪回了自己的临时据点——城外的一个小破庙。
可破庙中早已有了另一个人。
还是一个正架着火烤鸡的人。
滋滋的滴油声中,鸡肉的香味弥漫了整个不透风的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