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差点让满满一斗南海明珠瞎了眼。
“啧啧啧,剑君对他这爱徒可真是了解,这哪里是不便宜,明明就是富可敌国嘛。”曲是非心情大好,掏出一颗明珠丢给一旁的打手聊作慰藉,又给自己斟了第三杯茶。
“只可惜,这世上有情者众,痴情者更无数,可又有多少人能成其好呢……”
第2章 第二章
要说剑君聂明心同那星罗棋布阁之主沈卿之间的关系,当然并不如曲是非所说的这般那般的颠倒扭曲。
他那故事里说的可怖,直将聂明心同沈卿当作一双只晓得凭下半身行事的野鸳鸯,当然是做不得准的。
毕竟这位在武林上对寻踪探迹的专才——曲是非镇日里没个正型,最大的恶习就是喜将许多以江湖风头最盛的侠客少年凑做一对断袖,还为此即兴作了许多不可言说的作品。
这可能同他本人就是个断袖,并是个饱尝求不得之苦的断袖有着极大的关联。
——要知道聂明心所修虽是痴情道,可痴情二字一向只纵于剑道一途,武功高强,又兼样貌清俊,更是名门正派里一张响当当的前辈名牌。他年少轻狂时,也曾是无数春闺梦里人。断袖分桃这等为人诟病之事,怎么看都不会沾到聂明心的衣袂边角上。
可惜的是,跟他有着那么一夕师徒缘分的沈卿,却是个实打实的断袖。
这里说来话长。
世人对星罗棋布阁最刻板的印象大概是,行事阴晴不定,亦正亦邪。这还要从星罗棋布阁的前身说起以及沈卿的身世,也就是十五年前问天峰的正邪大战说起。
其实说来也简单,这场正邪大战以天琴魔宫覆灭,魔宫宫主战死,部众鸟兽群散作为终结。原本成王败寇,无可厚非,偏偏还留有一个余孽。
——那便是十岁的沈卿。他是天琴魔宫宫主末子,却并不是个幸运的孩子。他的父兄们都已经战死,属于他父亲的姬妾们也早就收拾细软,各奔西东,根本没人想起这宫里还有个沈卿。
聂明心发现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待在天琴魔宫的废墟里已经不知道饿了多少天,已经是奄奄一息,都是入气少出气多了,他身形极其瘦弱,倘若不是这孩子能清楚说出自己的生辰,聂明心都不敢信他有十岁。衣衫破旧,身上都是伤口,不但有在这废墟里求生时弄上的新伤,还有些根深蒂固的旧伤。天琴魔宫内亲寡情薄,想必从前也并没有得到太多善待。
这个年纪的小孩,是非常尴尬的,长不长,幼不幼,已经是开始记事的年纪,见了这场血战,哪怕天琴魔宫对沈卿而言并不温暖,但毕竟血脉相连,难保不会种下什么复仇的念头。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是深扎在所有参与了这场大战的正道中人心中一个一根暗刺,一个非除不可的隐患。
人心都是肉做的,谁不知道稚子无辜?可……谁能保证这个孩子、又或少年心里,永远不会为了他的宫主爹而对在场之人复仇?
趋利避害,向来是人之常情,这原本无可指摘。
聂明心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些江湖里有头有脸的名门正派们各执一词地争辩,说到后来简直要吵翻天,若不是碍于那点单薄体面,只怕都要打起来了。
没有人肯收留沈卿这个麻烦,但同时也没有人想冒大不韪出头要杀了他。
——这无疑是个烫手山芋。
一时之间僵持不下,竟就卡成了死局。
最后聂明心等得烦了。剑眉一拧,眉心那点朱砂竟是红的艳丽,他将那惶然无措的少年往他身后一拉,不急不缓,却不容否定地开了口:“既然你们人人都不愿意要这孩子,那便交由我教养吧。”
聂明心这时初初登上三君列位,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这话要是由琉璃客、云松子来讲,在座之人肯定就乐得做个人情将这麻烦推出去,可聂明心……
——他年纪却显得太轻了,又无门无派,实在难以服众。
可聂明心却是不管这些的。
众人正是犹疑时刻,他拉着沈卿便要踏出这临时拼凑出的议事厅。
云海波的掌门伸手拦他,聂明心头也不回,一道剑气便将他伸出的手逼了回去。唯独在抬脚准备踏出门槛的时候微微侧了下脸。
这时正是正午,太阳毒辣得很。可照得聂明心站的那块地方格外明亮。他那双眼睛在日光下下泛出这琥珀色的光泽,通透而明亮。沈卿站在他身旁,这人胸口的起伏,唇间的弧度,甚至是那张清俊面容上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连他说的话,沈卿也听得格外清晰。
又或者说,聂明心这一番话,不但是说给在场的正道人士,更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你们这样担心,那便以我这个人作保如何?倘若沈卿有一日为祸武林,那不论天涯海角,但凡我活一日,他的人头绝不会留在他的颈脖之上。”
聂明心说出这样一番话,就代表他要负责到底了。
沈卿听懂了。他自幼长在天琴魔宫这样的魔窟里耳濡目染,亲缘淡薄,宫里哪怕是一个婢女也敢欺侮他,对人情冷暖感受也比旁人更深一些,像是看人眼色这种事,基本是无师自通。
他心里一阵慌张,不由得一下抓住了聂明心的手。
那只手十分修长,指尖虎口都有一层练剑留下的厚茧,又大又温暖。
“别怕。”
聂明心微微叹息,反牵着沈卿的手,将他带离了这个地方。
这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