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郭逸印象中的邺城皇宫,原本亦是四季花开,馨和美好的一处地方。若不是出了那场变故,他本就打算在京城定居,丝毫不曾想过要远迁他乡。
与如今相同的,是那城中繁华,是那皇宫的瑰丽庄严,是那朝中几名老将领的忠诚;不同的,却是天子已换作昔日皇子徒儿,却是太傅已远离故乡正踏归途,却是那繁华市井与庄严皇宫背后,暗涌的重重危机。
这夜,慕容厉也不知是否做伙夫做得太过吃亏,早早便在搭好的营帐中歇下,并未来打扰郭逸。
郭逸也得以空闲,早早安排适儿睡下后,便自己携了青锋剑到那后面的竹林中去,想着给郭适准备一柄习武的竹剑,方便他日后身体调养得好些时可以练习些家传武学。
郭逸的父亲,原是越国先帝臣下,是开国的元勋之一,位列武将之首却在一场边关守战中遭人暗算,战死沙场。而郭家世代单传,亦有几样在朝在野俱是有名的武学流传下来,代代相授,并不随意外传。
就连慕容时和慕容厉亦不曾学过。
郭逸当日在天山脚下对狼王出手之际,使用的剑法便是其中之一,考较慕容厉时用的掌法,亦是另一种。
其实他教给慕容厉和慕容时的那些基础拳脚,以及慕容厉后来在军中所学的枪法、刀式,俱是经他年少在外闯荡时,由普通招式改变而来。
郭逸一面回想着儿时父亲教导自己使剑的样子,一面以青锋剑慢慢削着一截竹枝,竹剑在他半个晚上时聚时散的思绪中,渐渐成形。
收起青锋剑,试着挥了挥轻灵小巧的竹剑,郭逸嘴角漾开一丝笑意,纵身跃到林边一棵梧桐树上,手不知不觉的又伸到怀中,取出翠玉笛吹了起来。
云儿,逸此番回朝,前途无论多少险阻,也必保护好适儿,必将寻出真凶,令你含笑九泉!
笛声悠扬,不复往日伤感,顺着黎明的轻风一直吹进慕容厉耳里,心里。
许是睡得过早,慕容厉夜半便醒了。
他本想出去活动一番,看看师傅是否休息了,却又怕惊扰了他,于是只得将自己闷在帐中翻阅郭逸带着的文书与线报。
孰料这一翻便翻到了黎明时分。
直至听到笛声,他才由那些边关境外之事里抽出思绪,收起东西便大步流星的奔向笛声来源处。
晨光里,一袭沾着些许泥污的白衫,却像是刻意画上去的水墨画一般写意。那白衫的主人身形修长,腰上佩一柄三尺长剑,膝上却还放了一柄竹剑。
但见其面目清俊斯文,观其年龄最多不过廿出头,亦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正是郭逸。
他此刻正半闭着星眸横笛于唇间,神情专注中带着平静。从重重绿叶中透出的亮光散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更有如画中仙。
第二十四回
慕容厉远远的便见他吹笛,立刻放轻了脚步,屏着呼吸缓缓走近了些。
他不上前唤声师傅,只贪婪的望着郭逸此时此刻的模样,像是生怕以后再无此类机会。
与五年前印象中那可谓风度翩翩、气度倾国的南郭居士相比,这刻的郭逸,令慕容厉心生亲近之感却生不出打扰之心,唯恐惊动了他,毁了那亦真亦梦般的美景。
似是听到动静,郭逸笛声渐收,睁开眼便瞧见不远处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将军徒儿,他不由咧嘴笑道:“厉儿,怎地清早便有些呆呆的,是为师吹笛吵醒你了,没睡好么?”
慕容厉飞快的低下头,装作揉眼睛道:“师、师傅说哪里话,是厉儿自己半夜醒了看文书看到这会,听得师傅吹笛便跑来扰了师傅……”
“文书?”郭逸眼睛亮了亮,收起翠玉笛,拿好竹剑便轻飘飘跃到慕容厉身前:“可是为师带往朝中的边境线报?”
见慕容厉点头,他嘴角笑意更深,轻抚着慕容厉后脑黑发:“厉儿真是长大了,看了半夜可有收获?”
一边说,两人一边随意找了个大石头坐下,认真的讨论起边境之事了。
这么聊了不多时,郭适醒来不见郭逸,便出了马车寻到他二人,听到说的内容,便也好奇的张大了眼睛倚在郭逸身边听下去了。
不知不觉的,他们便说了一上午。
其间慕容厉的亲卫们也有些寻了过来的,初时还怕自己身份没资格听到这等边境秘闻,却被郭逸招招手全唤了过去——也亏得那厨子一早便抓鱼捕猎去了,否则就算午时一行人肚子饿了,亦是没得吃的。
如此这般到了下午,终是又启程往京师出发了。
许是离得更近了,郭适沿途便好奇的问着:“爹爹,京师是何模样?有多少人?皇宫又是如何样子,天子居所,究竟有多大?”
郭逸挑着答了些,便将车外马上的慕容厉唤进来代答,自己则是打着哈欠靠到车里的软垫上,半眯着眼听了一会,便睡着了。
慕容厉见他睡了,便悄声道:“小师弟,我们出去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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