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逸笑眯眯的,一点也不为慕容厉太过单纯而生气,反过来还像是表扬他似的,那样子就像是说“没人告你的状,证明你这五年还挺听话,不错不错,不撒谎不违军令的好孩子,以后可以带兵啦。”
慕容厉听得云里雾里,好一会才叫起来:“师傅,元帅与统领大人都知道您身处何处?”
他瞪圆了双目,双手撑在桌子上,额头几乎要抵着郭逸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郭逸笑着点点头,往后仰了些:“自然是知道的。否则又要如何部署边关?你也莫气,是我交待不准告诉你们……”
“怎可如此欺瞒厉儿!”郭逸的话被打断,“嘭”的一响,慕容厉拳头落下,那面方桌的桌面也已化成了碎片。
他满脸通红,显是气得不轻,也不与郭逸道歉,也不管郭适在一边张大了嘴有点害怕的样子,一掀车帘,冲了出去。
郭逸转过头拉住车帘,眼见着慕容厉奔到水边,大喝一声跳起来,对着水面狂劈数掌,激起十数道水浪,又纵身往水浪中冲过,一直劈到对面去,嘴里喝声才歇。
他无奈的摇摇头,心道这孩子果然皇家养尊处优惯了,初到托尔时虽显得颇为恭敬,一路憋到如今,得知自己有所欺瞒,便还是有些忍不住脾气,竟拿桌子出气、借水潭发泄脾气了。
郭逸端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早有亲卫进来将那破碎的桌子搬了出去,马车顿时宽敝了不少。
只是郭适便没处写字了。
正当他想出去却又不敢出去、在车门处探头探脑时,“呼啦”一声车帘被掀开,慕容厉一猫腰迈起长腿进来了。
“碰”的一声闷响,郭适忍住了没哼出来,疼得泪花直冒的瞪了慕容厉一眼,几步跑到已睁眼的郭逸身边去:“爹爹,你的好徒儿回来撞到适儿了。”
郭逸突然觉得有几分想笑,适儿这语气,就像是在怪他对慕容厉太过纵容了似的,倒显得有几分孩子撒娇的样儿,实属难得。
“师、师弟撞得、痛么?”慕容厉结结巴巴的,堵在车门处一脸关心,却不接近郭逸和郭适两人。
任谁也看得出来,他像是还在为之前的事不愉,竟破天荒的没有与郭逸说话,更别提粘着郭逸了。
“你去找个体格最大的亲卫使劲撞一下脑袋,不就知道了?”郭适没好气的说着,整个人拱进郭逸怀中,半闭着眼:“爹爹,适儿许是撞得头晕,适儿想睡了。”
郭逸点点头,轻抚怀中爱子,端祥他额头一阵才道:“无妨,想睡便睡一会吧,只是莫要睡太久,待晚间睡不着就糟了。”
郭适乖乖的应了,由着郭逸将他抱到里面的铺上脱了鞋袜,背朝慕容厉,片刻便真的睡着了。
直看到郭适气息平和了,郭逸才转过头来,看了看慕容厉,独自迈出了马车。
走到潭边,郭逸又摸出翠玉笛横在唇边吹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笛声又不同以往,虽仍是有些许忧伤,却又平缓了不少,倒使得听者生出几分爱怜与温暖来。
慕容厉遁着笛声找到郭逸,远远的坐在渣边一处竹林边,静静的听着,一声不响。
直到一曲终了,他才抬眼望向郭逸。
好一会儿,才又站起身来走近自己师傅:“师傅……”
他结结巴巴,眼睛盯着脚尖,就像儿时未经郭逸许可便擅离皇宫,回来后面对郭逸与他父皇时那副样子。
郭逸看着他,不由又一次回想起从前……
那时候慕容时、慕容厉年纪尚幼,一个沉稳与如今的郭适相仿,另一个却成天呼呼喝喝的喊着闹着要去学武去带兵。
郭逸当时确是有些头疼,他虽亦是较喜欢习武的生涯,却不太习惯军中一板一眼的生活。何况,这两个皇子又怎能只学文或只习武?
但先帝当年成日里忙于治国之道,甚至经常连郭逸也一并叫了去,更是无睱顾及两个皇子的兴趣与学习,纵是从郭逸那里得知了一些情况,也只是随意的挥挥手:“此事懿轩放手而为便是,只要是长成我越国栋梁,可继承我这个皇位的,习武习文又何妨呢?”
他倒真是一直对郭逸信任非常。
却又不是如当时朝野传闻那般,与郭逸有何暧昧不清。
因此,郭逸心底是十分珍视这份可遇不可求的忘年之交。
也因此,他对这两个皇子的教导比之如今对郭适要严格得多!
也就是那时,慕容厉每三日中便有一日会因逃学被他逮着,便也是如今这副模样:满脸悔意,却又不敢开口。想要求得他原谅,却又不愿随意认错。
“我自认并非十分倔强之辈,先帝亦非墨守陈规,也没有什么被百姓诟病之处,”郭逸忍不住道:“怎么厉儿从小到大,却都是明知道错了,又不肯认错?”
他看着眼前少年将军脸上微红,又趁机加了一句:“莫非前月寻到我的那个,并非是厉儿,而是他人所扮?怎地那个徒儿那般乖巧,如今这个倒是摆了好大的王爷架子?”
“师、师傅!徒儿不敢!”
慕容厉呼的就单膝跪下,双手扯着郭逸衣襟,大眼盯着郭逸:“徒儿只是,只是不知如何开口……”他说着,低下头想了想,方才又抬头说着:“徒儿方才上车便是想与师傅认错的,可谁知竟撞疼了师弟,惹得师弟不快便更不敢说话了……”
原本郭逸就存了些看他到底要如何说的心思,此时故意激他一句,便听到一串的解释。“果然如此,”郭逸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