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旬儿一双马目中晶光莹莹的闪动了好一会,马舌在郭逸手上舔了好几下,马首不时转过去转过来,马尾也甩了又甩,好一会才长嘶一声,短嘶好几声,撒蹄往大漠深处去了。
当晚,郭逸还又去见了狼王,与它讲明要回去京师,不知几时会再来的消息,请它继续为玉门关城守护着这一方水土,不让外族人踩入山脉以东一步。
那雪狼王亦是颇有灵性,临走前多看了慕容厉好几眼,目中竟似有托付之意,引得慕容厉心中连跳不已,不停叹息。
郭适在后面马上呆了一天,甚是无聊,见自己父亲与那个王爷师兄一道有说有笑,心下便忍不住生气,忍到斜阳眼看就要西下竟还不见自己父亲转过头来问自己一声,当即不顾亲卫们阻拦,拍马上前去,硬是挤了两骑中央,板着张小脸听了一路,惹得郭逸忍不住笑了他好几次,而慕容厉与自己的亲亲师傅聊得正开心,却硬生生被小师弟分开,心中暗自不爽还不敢说什么,只好装模作样的问郭适与郭逸是否需要下马扎营休息,第二天再启程上路。
郭逸却笑说走的既是官道,前面不远便应有客栈供来往商旅休息打尖,硬是坚持着走到天全黑了,才真的找到一家简陋无比的小客店住下了。
当晚,郭适倒是真的累着了,再没心思去与慕容厉作对,进了房间连脸都不擦一下便睡得人事不知了。
慕容厉却像是在私塾做侍童做上瘾了一般,仍旧亲手为郭逸打水擦脸,侍候沐浴吃饭,甚至连床铺都打理好了,只除了大热天没有暖床的必要,恐怕就是他的皇兄慕容时也没有享受过这番待遇。
郭逸心中叹着幸亏是习惯了,否则就那店老板的眼光,已足以让他大喊吃不消了。
只是,这王爷徒儿,为何还不回房去睡?他疑惑的翻个身面对坐在桌旁的慕容临,终于张嘴出声:“肃恭,还有何事不去歇着?是想明日尝尝在马上睡觉的滋味么?”
“不是!”屋内仅有一盏昏黄的豆大灯火,屋外亦无星无月,空中闷闷的湿热气息像是要凝固一切,慕容厉感觉十分不安,却仍是强打精神睁大眼走到郭逸床前蹲下,小声道:“师傅,那个,房间已住满了……您休息便好,这小小客栈已被厉儿全包下了,实在是连柴房都已辟出来给手下休息,厉儿只、只需打坐便可了。”
说着,他便作出一副要打坐的样子,也不管是在地上、床前,嘴里还嘟囔着:“今夜怎地如此闷热,像是要下大雨。”
闻言,郭逸皱了皱眉,坐起身来道:“既便如此,也不能坐地上……”他想了想,打量了床铺一会,便抬手去拉慕容厉,嘴里说着:“适儿已睡了,肃恭就委屈一晚,与为师同榻而眠吧。”
慕容厉被郭逸拉到床上坐下,混身都绷紧了,支支吾吾好一会,只说要打坐,请郭逸先睡下,又说天气不好,半夜若是下雨还要起来为小师弟和师傅关窗云云,闹得郭逸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久,终是冒出一句:“将军若是嫌弃,郭某这便去幼子房中歇息好了。”
说着便要下床。
慕容厉一看急了,使劲一扯郭逸的衣服,“嘶啦”一声,那件里衣又报销了。
他满脸通红的连声道歉,使劲向郭逸解释:“师、师傅,厉儿不是嫌弃,厉儿开心还来不及……只是,只是怕夜里睡、睡着了,会吵着踢着师傅……”还怕会无意识将郭逸抱个满怀还不自知。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郭逸心中自然是知道这王爷徒儿不会嫌弃他,却认定慕容厉是与温泉那日一般不好意思,因此才故意拿话激他。不过郭逸倒是没料着,自己又被毁了一件衣服。
“哪里那许多顾忌?叫你睡便快睡!”他佯怒着,低声训了几句,使劲将慕容厉推倒在榻上,自己也懒得再爬起来,竟也躺到一边,合衣睡下了。
闭着双眼,郭逸听到身边慕容厉粗重紧张的呼吸声,心里不知怎的又十分想笑:“看在他这般紧张的份上,这衣服就不要他赔了。一件衣服换得他一晚好生休息,明日路上我也可放心些。”
想着想着,郭逸嘴角微微咧了咧,渐渐入梦去了。
慕容厉可睡不着。虽是无星无月的晚上,以他目力却仍旧将郭逸那丝笑意看到了眼里,心中越发的激动:师傅他如此待我,必只是师徒之情。若他知晓我的心思,必将远离我而去,那时不但无法向皇兄交待,更可能再见不着师傅!我须得注意些管束自己,只要能看到师傅便好,不可越矩。
一顿胡思乱想下来,他也慢慢有些迷糊。偏这一晚天气闷热无比却又不下雨,慕容厉闷得满身大汗,胡里胡涂的就扯开身上衣带,敝着衣襟才沉沉睡去。
天近亮时,终是下雨了。
郭逸被雨声吵醒,顿觉混身不自在,像是有千斤重物压在自己身上。
他正欲动手挥开那“重物”,却又想起昨晚是慕容厉与自己同榻而眠,而慕容厉也自己说过怕睡着了会吵着踢着他——只是,好似并未说过会压着他吧?
疑惑的睁开双眼,郭逸倒真是吓了一跳:慕容厉一大半身子都压在他身上,衣衫尽敝露出麦色的胸膛与小腹,混身也不知是汗水还是窗外洒进来的雨水,迷蒙的天光照进来显得亮晶晶的。
这也算了,偏他自己懒得起来换衫,若是此刻有个人进来,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