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零一骨碌爬起来，有些慌张地拉了拉衣服站直身：“没、我没……”
目光扫过扔在床脚的手机，廖老爷子笑了起来：“是不是在跟小逸打电话？”
容零抿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臭小子，他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儿惹你发火了？”廖老爷子在床边坐下，朝容零招招手，“别站着，小容你也坐。”
容零慢慢坐在了床边，手心里泛起一层冷汗。他心里有点儿发颤，努力挤出笑容：“您、您怎么会知道……”
“嗨，我的孙子我还不了解？”廖老爷子叹了口气，“你也别替他在我跟前打掩护，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是找我讨债的。从小到大，我就在为他操心。虽然他比别的孩子聪明懂事，许多事情都不用我太操心，但我一直都不太放心……”
容零心差点儿从嘴里蹦出来，他头上都冒汗了，盯着廖老爷子不敢动弹。
“我有种感觉，将来这孩子肯定会给我惹出什么大麻烦，把之前那些没用上的操心啊，连本带利一股脑还回来。”廖老爷子摇摇头，“小容，你俩关系好，他在外头有什么事，你可千万别替他瞒着我。”
“怎么会呢……”容零干巴巴地咽了下口水，“小……廖逸他虽然年纪比我小，但说话办事都挺靠谱的，有时候比我还有担当呢，要隐瞒，也应该是他替我瞒着。”
“真的啊？”廖老爷子来了兴趣，他虽然嘴上逞强，但高兴得眯起来的眼睛早暴露了他的好心情，“那你再跟我说说，小逸跟你在……在那个什么队来着？你们一起比赛，他表现怎么样？有没有不听话挨说？要他不听话你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他挺好的，大家都喜欢他，不仅我们队里的人宠着，其他队的选手也把他当弟弟……”容零攥着的手慢慢松开，他不知道自己该失落还是该庆幸，老爷子没往别处想，应该是件好事；但错过了能开口顺着往下说的机会，下回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是吗？”廖老爷子高兴地拈着胡子，有些出神地想着，“那小子，哎，从小就机灵，我跟你说他四岁的时候，有次差点儿就走丢了，我着急啊，跟他叔叔伯伯们报了警上街到处去找，警察说没超过时间还不能立案，我差点儿在派出所门口跪下来求……结果他三叔伯跑来给我们报信，说小逸回来了，兜里还装了一包糖果，说是有好心人发现他蹲在路边哭，就把他给送回来了……”
想到小小一点儿的廖逸抓着糖果在路边哇哇哭，容零脸上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带着连自己都没觉察出的温柔轻笑道：“他运气真好。”
“可不是吗！”老爷子拍了拍床，“仗着运气好，成天嬉皮笑脸的，干得还都不是啥正经事……好几次我都想算了他爱干嘛干嘛，我再也不管了！可他打小就没爸没妈，我已经半边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能陪他到啥时候？如果他能踏踏实实的，有一技之长，再找个伴儿陪着，我也就能放心了。”
容零刚放回去没几分钟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观察着老爷子的表情，小声说：“一辈子那么长，随随便便找一个，将来说不到一起去，成天吵架，您也不能放心吧？”
老爷子愣了一下：“嗯，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得帮他看着点儿，找个能和他谈得来的，能一起过日子的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 出柜倒计时……
大橘猫还有在某篇特别番外里出现哦，可以在我微博找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关系
容零不知不觉背心都被汗湿了，他听见从肺里挤出来的一团浊气不太顺畅地涌出去, 新鲜空气猛地灌回来, 拉扯着神经撕出一阵儿刺痛。
“您……您会帮他把关，帮他挑对象？您为他选对象有什么标准？”
说出口的同时, 容零在廖老爷子面前总是挺得笔直的腰慢慢塌了下去, 随着那个细小的动作，一片心灰意冷从他心底钻了出来。
就是这样了。
正常的父母长辈，疼爱孙子的爷爷, 谁会想过要给孩子找个不正常的对象？
特别是像他这样, 打小就父不详，母亲是傻子, 不求上进高中没毕业就跑去打职业, 没几年又退役……的无业游民。
还是个喜欢男人的无业游民。
不管是横着看还是竖着看, 他容零压根都够不上廖家选孙媳妇儿的标准。
心痛得像是被狠狠撕开再粗暴地揉成一团砸在角落里, 容零却还要迎着廖老爷子有些疑惑迷茫的眼神, 在脸上挤出生硬的笑容。
眼前的老人第一次教会他人世间也有不求回报的馈赠。
面对老人，容零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说出伤人的话。
他鼻酸得很厉害，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从没遇到过廖逸，这样就不用走到这么两难的地步……廖逸还能继续在爷爷面前尽孝, 他也不会成为划开最后一道遮羞布的利刃。
“把关？”廖老爷子捏着胡子尖的动作顿了顿，“我倒是想，可那臭小子从中学起就不让我管他的事儿，他有主见着呢。孩子大了, 我也老了，管不动咯。”
容零神情微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