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不喝,可就凉了。”仪贞忽然将一勺燕窝送到泗水面前。“娘……”泗水愣了愣,伸手接过了燕窝。仪贞侧身坐了下来,笑道:“外头的事情自有你爹处理,我是一概不知的。你还小,只要认真读书,别的不用你想,更不用你管。”
“可是……”泗水还要再说时,仪贞站起来笑道:“放心吧,泗水。不会有事的。”然后,她慢慢走出房掩上了门。看着天上的星辰,仪贞稍稍皱起了眉,自语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
眼见参与修书的学儒一个个被捕入狱,方淮真是如坐针毡。早在前日他已去找过大学士班布尔善。方淮与此人是生死之交,虽然因为如今身份的悬殊,两人生分了不少,但感情还是有的。班布尔善现在是少保鳌拜的心腹,托他帮忙,已是最佳方法。可是连日来却没听到任何回音,方淮的心整天七上八下,没一刻消停。
明史一案果然迅速追查至出书、卖书的人们。到了这个地步,方淮已经心如死灰,也不指望大学士前来相救了。方家丝铺早已关门大吉,院里的侍仆也都遣散了。如今偌大的方宅里只留下方家老小和不愿背主的管家丁洪。
“本以为两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就会没事,没料到株连如此之广啊!真是天!是天要亡我方家啊!”望着已贴上了封条的宅门,方淮老泪纵横,女人们各自垂泪。方泗水却不哭,他只是凄然地望着家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得死?难道就因为那些毫无根据的诬蔑?这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经过提审,方淮一家被打入死牢,将于三日后斩首。
靠在死牢冰冷的墙上,方淮听见了送饭狱卒的脚步声,但他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那狱卒放下饭菜,却并不离去,轻声唤道:“方老爷,方老爷……方淮!”方淮这才转动了一下眼珠,木然地拖着脚镣跪走过去。那狱卒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的是班大学士的人。”方淮一听,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抓住牢房的栏杆颤声问道:“班、班大学士他、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