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得快要喘不上气的周泽楷端着早上带来的外卖,给叶修热饭去了。
嘉世不愧是先富起来的那批战队,队长宿舍建得规格很足,类似于小户型的公寓,除客厅卧室卫生间外,还带一个有客厅三分之一那么大的小间,能储存杂物,能做饭,里面配备了一些基础炊具,锅碗瓢盆,电磁炉,果然也有微波炉。不过叶修连客厅都基本不用,回宿舍就直奔电脑前,就别说这间小厅了。只有微波炉方便快捷,能看出来是经常用的。
周泽楷环视着,生出一种奇妙而踏实的感受,他在深入叶修的腹地,他在用自己的气息在叶修的生活空间里掀开一道缝隙,刻下一抹浅痕。
轮流将粥和小菜放进微波炉里叮咚,周泽楷站在窗边,抓紧时间打开窗户凉快透气。
周泽楷把饭食换了碗碟盛,端到叶修床头,用完的体温表也在上面,他拿起来看。
“温度降了些。”叶修闭着眼睛说,脸也不那么红了。
确实如此,周泽楷对自己的劳作成果也比较满意。
接着叶修又说,用阐述事实的平稳语气,“我平常很少吃药,看样子,偶尔吃一次还算事,而且我身体也挺壮实的。”
周泽楷表示理解,他理解这年头的人都有个毛病,越没什么越爱说什么。他指了指自己喉咙的位置,说叶修,“扁桃体都化脓了。”都这样了,还不当回事。
叶修哎哟呵,“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得到?”
“透视。”
周泽楷比了个剪刀手,两根指头弯起开,做出一个去插叶修眼睛的动作。
叶修眼睛也不眨,哈哈一乐,让周泽楷把睡衣给他。
又不下床,他只穿了上衣,下身还光溜溜地戳在被子里。周泽楷把粥碗端给他,他接过来,扭着腰往床边蹭,坐到床沿去,两条白生生体毛稀少的小腿搭下来,踩着拖鞋,就着床头柜喝粥,夹小菜,嘴里还说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说得跟周泽楷想给他喂菜似的。
喝了两口粥,叶修觉得下身过于风凉,他放下碗,把被子拽过来,盖正了些。
跟叶修面对面坐着的周泽楷不露眼风地别开视线。
叶修发了顿烧,骨头疼嘴里苦,吃饭尝不出味道,都是为了补充能量,一口一口硬塞的,味同嚼蜡。旁边要是有人看着他吃饭,估计都不想吃自己那份了。
窗子临街,路两旁树冠相抵,搭出来的绿色空间有着让人驻足细品的安宁力量,这份安宁也蔓延进屋里来,浓烈地拥住屋里的两个人,偶尔有车路过,鸣笛突起,也无法刺穿。
换了别人,或许会借机谈谈心,你怎么病倒了?是不是最近太辛苦了?可这些都不是周泽楷需要沟通的重点。只是离得很近,看着叶修乖乖地喝粥,他就被莫大的满足感袭击了。他也大半天没吃东西了,眼睛饱了,胃也跟着饱了,完全不觉得饿。
人的很多决定都是如此,在某一时刻,某种感情升华至定点后,意志还在摇摆不定,意识已经先于一切做了主,小到买某样东西,大到互相绑定的终身大事。进了门,看到生病中的叶修,触摸到他,对周泽楷来说,就是这样的一种时刻。
他有过几秒后悔的时间,他就不该来,不该来见叶修,代价太大了,把自己都赔进去了。但顷刻间,压抑不住克制不了的爱意就操控了他。身体里一个周泽楷走出来,看着凝视着叶修的周泽楷,那个周泽楷,他认了,投降了,并且打定主意,无论以后叶修会不会喜欢他,会怎么看待他,他都要一直喜欢叶修的,到不喜欢了为止,不会再想着改弦更张。
本来,周泽楷把叶修藏在心底,拿雾霾包着,不给自己探视的机会,如今一朝想通,他顿时觉得拨云见日,天朗气清。
结果周泽楷在这万里无云着,叶修吃着吃着,脑袋支起来,咽了口菜问道,“小周你吃饭了没?”
我看你吃就不饿了——周泽楷当然不会这么说,他是只说,“不饿。”
不饿,就是没吃了,周泽楷这么大的人了,他这么说叶修也就不管了,“那你帮我开电脑,登下qq,我怕队里有人找我。”
……周泽楷默念着叶修报上来的密码,去了。
叶修把嘉世外的群都屏蔽了,只设置了叶秋和一叶之秋的关键字,有人弹才会冒出来。好像知道他病倒了,不要打扰一般,qq上一条新信息都没有。
周泽楷回身看向叶修,然后呢?
“哦,没有就那么挂着吧。”
一般俱乐部都是周末休息一天,周六比赛,周末正好也是打客场的队伍回家的时间,然后周一下午或者晚上开会。不用出勤,叶修也就没请假,整个嘉世,除了苏沐橙,谁也不知道他们的队长高烧卧床了。
叶修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三点多了,“你们轮回的人都回去了吧,你还不走?”
周泽楷脑子里钻出一个念头,“不着急,等人回来。”
这不就是要等苏沐橙回来么。叶修今天就拖着病体安心养膘了,他把碗一推,擦擦嘴又躺回床上,双手搁在肚子上交握,躺姿相当之庄严肃穆,“你们这是玩接力啊。”
……我们这是为了谁啊?
周泽楷洗碗去了。
周泽楷回到卧室,qq提示音放了一串响,迎接他干活归来似的。周泽楷用拇指顶顶电脑,看着叶修,响成这样,不看么?
叶修躺了大半天,躺累了,这时把枕头竖起来,半卧半倚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