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跟什么,胡说八道。”邹清荷还是觉得可笑,小七向来习惯夸张,所言不可尽信。
“奇怪了,你干嘛问起刘兴旺?”
“他的学习比我好,可以请教他功课。”
“哦,没错,他的文科特强,你的文科差了些。你的强项是理科,语文算起来我比你还强,政治更比我差。”
邹清荷不好意思地摸摸短发:“我讨厌死记硬背。”
“对了,你要报考的学校选好了没有?”
“心里有底了,还要跟家里商量一下。你呢?”
“打算把本省的学校都写上,然后抓阄。抓到哪所就考哪所。”
邹清荷耸耸肩:“你不跟春玉选同一所?”
“她要考美校艺专,不可能同校。”小七难得地叹了口气。
中午在食堂打饭,小七指着被一群女孩围着的靛蓝色上衣的少年:“看,刘兴旺又被女孩们包围了,真让人嫉妒。”
“你不是有春玉了么?眼花花的,小心我告你的状。”
“得,我是替孤家寡人的你着急啊。”小七夸张地伸开手臂,“美女们奔向我的怀抱吧!”
“噫,他家不就在镇上么,怎么会在学校吃午饭?”
“谁知道呢,大概是在学校吃有意思些。”小七不以为意。他是活跃的,认识的同学比邹清荷多得多,很快就跑到一边跟人热情聊天去了。
“嗨。”邹清荷刚在台阶上坐下,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有些面熟,记不起名字。邹清荷点点头,对方手中也端着饭盒:“准备报考哪所学校?”对方坐在他附近,这段日子同学相互询问的都是这个。
“还没定,你呢?”
“广州的理工学院。听说那里四季如春,冬天也不会下雪,不像这里,现在就冷死人了。”看样子他的确怕冷,身上穿的是棉衣,那过年时该穿什么呀。“要不,你也报广州吧,你理科那么强,一定没有问题的,咱们学校都没有出息,报的大多都是省内,呆了十几年还没呆够么?”
邹清荷笑笑没有答话。
“你这个人真讨厌,总是装模作样。”对方愤愤站起来,走了。
笑容僵在脸上,这个,怎么会?难道自己在同学眼里是装模作样的人?受打击啦。
“听说,你找我。”突然背后有人出声,邹清荷吓了一跳,正在洗碗的手一滑,碗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根本没有听到脚步声。邹清荷回过头,靛蓝色的上衣……刘兴旺的出场总是这么无声无息。
“你在怕什么?”刘兴旺在笑,露出的牙齿白森森,这个人目光隐藏在镜片后,特别的冷。
“我没怕啊,你近视?”以前没有注意他是戴眼镜的。自己哪里在找他?莫名其妙。当然是有意思找他了解情况……可那是藏在心里的事,并没有说出口啊。
邹清荷把目光放在他的鞋上,刘兴旺穿的是厚底布鞋,这鞋一般不会有声音吧?与自己的胶底解放鞋是不同的,他没有母亲这鞋又是谁给他做的?
“你哥昨天来找过我。”刘兴旺突然道。
“我哥?”邹清荷诧异,什么时候父母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生了一个哥哥出来?
“北方人,大个子,自称是你哥哥。”
“哦,柳大哥,他是警察,是找你父亲的,有关河堤那件案子的事吧。”也不知道柳大哥跟刘兴旺说了些什么,总觉得柳大哥隐瞒了某些关键没有告诉自己,不愉快啊。
“那案子不是结了么?”刘兴旺死死地盯着他。
“嗯。听说是死者什么熟人干的,好像是为了钱吧。”邹清荷故意含糊了一下说词,要不是柳大哥提前告诉他刘兴旺的事,只怕自己会全盘告诉他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他干嘛还找我爸?”
邹清荷摇头:“我也不知道,对我这个外人不能说吧。”被那冰冷的眼神盯着,果然让人感觉不舒服。
“你其实也想知道那件案子的进程吧,没有追问?”刘兴旺再次出声,咄咄逼人,果然是厉害的人啊。邹清荷已经镇定下来,水入骨的冷。他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是大叔说的吧。”邹清荷把手插进裤袋,好暖和,“那天,幸好遇到大叔,不然呀,少上一节语文。”刘兴旺的外貌倒没有奇特之处,蛮普通的,个子比他矮点。只是皮肤比他还白,一点也不像农民的儿子。衣服蛮新的,穿得也厚,看不出身材来。
“那案子你知道多少?你是县城里的人,又有那个警察哥哥,消息要广些。”
他是不是听不懂别人的话啊!都说了不知道还问:“……凶手逃跑了,公安在通缉,是全国通缉。好像是生意方面的事吧,我也不太清楚。”邹清荷笑了笑。问了句这段日子大众常挂在嘴上的话:“你报考哪所学校?”很奇怪的是没有别人问得专业,只问学校,就好像专业不重要一样。
“上海交大,你呢?”
“还不知道,只要能考上,哪所学校都无所谓吧。”邹清荷淡淡地笑了,“其实只要能离开这里,哪所学校都没关系。”
“噫?你讨厌这里?”刘兴旺有些意外,取下眼镜,“看不出来。”
“我想去大都市,就算没有考上大学我也会离开,或者当兵或者去流浪。”这种话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不知怎么的面对刘兴旺就说了。
刘兴旺咧开了嘴笑得云淡风轻:“看不出你是这种人。”
邹清荷摇摇头:“是男儿当展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