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日胜与老牧民夜谈,喝奶茶,吸水烟袋。
裴琰拿了一卷铺盖,把刚才吃晚餐的桌案撤了,占用西北角那块属于正屋男人的空地,铺开了,席地而睡。
制片主任跟他说了好几遍,夜里冷,熊孩子赶紧回景区宾馆!
裴琰不回,就在这儿睡。
制片主任说:“把你鸡儿都冻掉了,管你立着还是趴着?”
裴琰跟老哥挥挥手,蒙头睡了,睡姿是趴着的,那地方立没立就不好说了……
庄啸心里明白。
庄啸无奈地摇摇头,跟制片主任和导演说:“我跟小萨都在这屋过夜,熊孩子没大事,我盯着他,你们放心吧。”
许久,入夜,水烟袋轻微的“呼噜呼噜”声渐息,熄灯。
蒙古包西北方,属于男人坐卧的位置,一行人都是席地而卧,蒙着厚实的毛毯,上面再盖着羽绒衣和军大衣。
裴琰睡在最顶头靠里的位置,作为头等贵客,远离门口有风的地方。他身边睡的是庄啸,然后是小萨和另外两名当地的蒙古族驯马师,最靠外是毡房的主人老牧民。
庄啸仰面躺了片刻,一声不响地翻身,面对裴先生。
因为裴琰从毛毯下面把手伸过来了。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近在咫尺,清晰地望着对方的脸,端详五官。即便已经很熟悉,鼻子眼儿长什么样都知道,但确是头一回黑夜在被窝里相对,距离已相当于同床共枕。
裴琰拉了庄啸一只手,正好就是右手,攥住有伤的地方,不出声,就默默地摩挲那条比蝎子尾巴还长的旧疤。
他的浪和混不正经,都是给外人看的。在他喜欢的人面前,他可正经了,也可爱着呢。
他把那手移至唇边,亲一下那道疤痕。
庄啸再次轻轻抽回手。
裴琰心里一凉,好像过了一道穿堂风,比蒙古包外面入夜的寒气还要凉,手撑在两人中间不动。
庄啸然后伸出手,眼神墨黑的,伸过去,扒开堆在裴琰胸口的羽绒服和毯子,手指触到他领口,轻轻撩开,看他脖子。
黑暗中也看不清脖子伤处,但裴琰看得清庄啸脸上心有余悸的表情。
眼前再次尘土飞扬,发疯的马蹄溅起狼烟,裴琰脸色通红几乎窒息,长发卷着草屑,眼妆和唇膏都花了,狼狈不堪地在庄啸怀里……
“今天吓死我了……”
庄啸低声跟他说,口型可辨。
刚才吃饭时没有扒过来仔细看,裴琰脖子上是一圈勒红了的痕迹,很吓人的。
庄啸一只大手盖住裴先生的头,把脑门、五官摸了一遍。
最终,这手落在裴琰手心里,攥住了就甭想跑了。说不清什么滋味,寒夜里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一点不可告人的隐私,一点点温暖,在毛毯下面手拉了手,互相抚摸对方很糙的手指。
……
第二天一早,练武的人都有生物钟,都醒得早,起来晨练,在蒙古包里用冷水擦身,然后互相比着,做个俯卧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