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药。”何袅袅不看他,两只小手捧起个药盒往他脸上按,“药。”
江言忙伸手接下来,错愕不已:“什么药?”
“养神丹、玉华丹、玉蟾丹、护命丹……”小花萝背书似得念完,抱住他的脖子,小声道,“师兄不要难过。”
江言自震惊中回神,抱住花萝,又转身看向床上双目紧闭、烧得厉害的沐辰风,而后如释重负地微笑起来:“不难过……师兄不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江言就是个对谁都狠的病娇,道长一直都是伪高冷,两人年龄差有
总是一个人表达,另外个人听不到呢
整个【仇起缘断】是卷二核心章,不、要、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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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仇起缘断(七)
何袅袅伴着晨曦而来恰如曙光,捎来的药又多又杂且名贵至极。江言估算了下药性药量仍不敢擅用,倒是将剩余的回元丹给沐辰风服下、多少充实了体力。
宋修然不想理云瑾,便自告奋勇依着图样采了些药回来,再按照嘱咐躲在小偏屋后偷偷熬药。每每扇着扇子困乏,总有小花萝踩他两脚,而药壶里的汤也恰巧没有糊。
小道士端着药碗、领着花萝进屋,在如豆的灯光里看江言用勺柄撬开师兄的嘴一勺勺喂,影影幢幢中明明一个高烧昏睡、一个忧心落寞,他瞧着竟有岁月静好的错觉。
云瑾在竹屋无人搭理,没酒喝也不得喧哗,既然不想回日月崖,被冷了两天后便带了十分的不自在出去透气。
江言未曾管秀爷的去留,成天整夜的呆在屋里,汤药齐下、辅以疏通经脉、祛病除邪的花间之法,如此衣不解带连着照看了三日,终于探得沐辰风的额头凉了许多。高烧褪成低烧、脉搏暂缓,虽未醒转但好歹是能用药,几丸下去又好了不少。
江言替他把脉,估摸着没两天便能醒转,这才分神照料起常爬到他肩头的袅袅、用红斗篷裹着她出去看雪。
宋修然跟着松了口气,极度困乏下也不去管这有魔鬼之名的万花缘何有关照师妹的温情,只眯着眼寻了自己的屋子钻进去,闷头大睡特睡了两天。
大雪落了又停、停了又落,茫茫的瞿塘峡山中恰这一处安静祥和,来与去的脚印全湮没在一层又一层堆叠的深雪里、无迹可寻。
是日天气转晴,沐辰风的烧完全退了,身上给换了几次内裳也仔细擦拭过,已手足皆热、浑身暖融融得卷在被子里安睡,呼吸均匀、神态安静,看上去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孩童、美玉无忧。
江言陪了他半天也不见他睁开眼,趁他半醒时候喂了点水米,又看他紧闭双眸侧身换了个姿势睡熟、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愿。
倘若能暂时忘却惨烈的现世,他倒宁愿他一睡不醒、永远这么安稳下去。
万花垂眸将被子扯好,叹息一声收拾碗筷起身,路过门厅的时候见何袅袅依在竹椅上“看”着一处动也不动,大大的眼睛明明没有焦点却瞪着前方露出怯意。
他扭头观望,顺着她的视线瞧见沐辰风的那把佩剑靠在门后、隐隐有光。
江言心下疑惑顿起,撂了手里物什去拿剑,包布揭开,血红的剑芒赫然在目。他眸色一暗,指尖轻轻拭过剑锋、擦出一道血痕,见剑身兴奋得红光大涨,便坐实了先前关于佩剑的猜测。
华山的纯阳宫收藏有无数短兵长剑,其中不乏有“赤霄红莲”一类邪物。这些兵器历经战乱之火,嗜血且满身煞气,个别有甚者噬主乱主、毁人心神。有些剑被山石道人所得,存于纯阳宫几十载而消其戾气、使其重出江湖,有些剑则煞气未褪、被封印至今。
眼下这把剑一改往日剑身如霜的洁白模样,变得碳化似得漆黑,且剑身纹路毕现、频闪隐隐红光,十有八九是剑身上的封印给解了。煞气犹在,剑身浴血,必如吃了人的邪祟一样更为戾气满满。
纯阳宫的道长们素来谨慎,这把威力无比的剑落到尚年轻的沐辰风手里必有缘由。
江言拿着剑一番研究,再去看床上熟睡的沐辰风,隐约觉得此剑与他身上曾有的封印有关,亦或者是与幼时被邪祟侵染的道长本人有关——以煞止煞、两相压制,或许就是这么个理由。但如今两者封印都解了,若不是沐辰风怀里贴身放着宋修然的护身符,说不定早被邪气所控、迷失在魂墟。
江言思绪错综、疑惑未定,收好剑便拉过花萝阖门出去。
大雪将垂到院中的枝条压断了不少,清冷的空气里飘散着松柏清香,在柔和的日光里呼一口气便能见到冰雾虹光。
何袅袅倒是对冬景没什么兴趣,下地跑了会儿便缩回屋檐下打起了哈欠。
江言一番收拾,哄睡了花萝后已是日暮。宋修然未醒,沐辰风昏睡,雪地里只他一人站如墨雕、望着越来越暗沉的天际发呆。
沐辰风是浩气盟冰冷的青锋,也自小习惯了冰冷和孤独,可与其说他脾气如此,不如说他是按师命“静心”而与人疏离,时间久了也不知何为冷暖、何为情仇。明明是个渴望温情的孩子,是哭能笑的活人,却给活生生逼成了高冷孤僻的人偶。
他冒然结缘,亦真亦假近他身、非要无视他的拒绝引他关心。关心则乱,乱生情愫,如此从无到有、得而不可舍,刻意装点成囚笼的冰冷世界就此打碎。是福是祸尚不可知,他却已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