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发无伤,你很失望?”江言这便也收了武器转身,踩过地上黝黑壮硕的尸首,缓缓走到阵心站着的人跟前去。
眼前的道长执剑立于雪里,束发已乱高冠稍颓,闪着星光的银白道袍自下而上被殷红浸染,蔚蓝的袖口下摆已看不出本来颜色,峰眉间无悲无喜,染了血污的脸孔一片木然,曾清浅得映出人笑颜的瞳孔晦暗一片、再不见光亮。
江言定定地看他此时的模样,又见他手里的佩剑血已凝干、时不时闪着诡异的红光,剑尖所指的不远处有浩气的尸首列在地上、为大雪所覆,露出的伤口细而薄,无不是一击毙命。
辱人者,莫不以贬损人格、坏人名誉为最。
沐辰风淡泊名利,洁身自好,不杀无辜之人、不取不义之名,要使如此知行合一的律己之人痛苦很难也很简单,便是抓着他最不可接受的屠戮亲族这点下手,先毁其心智、再辱其身形,可让这浩气盟的紫宸星陨。
万花来时,那几个尚活着的昆仑奴正围在道长身边,没有萧凡的命令也不敢动他,只用那一双双粗糙的手抚摸着他冰冻起来的染血衣袍,似是要将他在浩气的华裳都剥离开、露出一无所有的身心。
可沐辰风对此毫无反应,没有抵抗甚至没有皱眉,仿佛浩气与恶人的仇怨被隔离在外,自己活着与否都已无关紧要。
江言便在他面前立着,墨袍黑氅立得如同嵌进血色里的墨团、暗沉而不见颜色,使得周围一干人戒备地看他,身后的萧凡倒是极为耐心地等他动作,一时间滴水成冰的望江崖死寂得只余呼啸风声。
“萧凡。”江言立了许久,忽然背着苍云率先打破沉默,“你不杀他,是等我来?”
萧凡听他闻之轻巧的语气便觉不妙,略一沉吟不得不接口:“怎么,当着你的面,我萧凡杀不得一个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