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该是瞧到下官的脸了……”温声与吕钱耿三人见礼,余慕娴道,“惊扰了圣驾是下官的不是……但下官以为,诸位大人连夜来府却不知为了看下官这张令人倒胃的丑脸……”
“那余相以为我等是为何而来?”见楚宏德尚未从方才的变故中脱身,吕常识率先与余慕娴还礼。
余慕娴躬身道:“吕尚书、耿尚书,钱尚书……下官以为你们三位皆是为圣上,为这苍生而来……”
“哦?”钱攸之眯眼打量着余慕娴,“余相可是能细说?”
“这自是当然……”躬身与楚宏德一见礼,余慕娴道,“臣只是一小儿,看事或不如诸位大人长远……但臣以为,诸位大人皆是知晓,休将军扣人一事,与窦大人收税一事并无关联……”
闻余慕娴在替窦方说话,耿惟忠锁眉道:“这怕是余相的一孔之见吧……这满朝文武皆知,此次休贼犯边皆是因眼红我朝商税……”
钱攸之附议道:“是啊!满朝皆知……”
“但慕娴以为诸位大人是知晓窦大人的为人的……在官言官,在商言商……退一步言,窦大人早年便是为商之人……可这朝中,未从经过商的大人却不在少数……”余慕娴淡笑道,“若是犯边一事因窦大人收税所起,那委实说不通……”
“即便窦方有从商的经验,那也不能断出窦方在收税一事上无过错……”吕常识下了个定论。
“错自是有的……”余慕娴低声与窦方开脱,“但此事重责却不在窦大人……臣以为,若是定要为此事寻个人定罪……那臣却是最合适的……”
“余相此言怕是过了……”不明余慕娴为何忽地要为窦方代罪,吕常识的眸光一冷。
他们三人方才有意为难余慕娴,不过是想瞧瞧余家小子与冯窦那两小子何者更胜一筹,端端无挤兑余小子的意思……
可这小子话里话外却尽透着一股傻劲儿。
吕常识求援地望向楚宏德,便见楚宏德忽地背对着余慕娴道:“余爱卿若是想辞官,寡人却是不许……”
“但依下官的长相,却是有损我朝威仪……”余慕娴低声道。
“那寡人便许爱卿戴斗笠上殿。”楚宏德似是做出了一个郑重的决定,“寡人登基至今,朝中已立过十六位丞相……卿为第十六位,前十五者,或病或罪,今已近赴黄土……寡人今日当三位尚书的面下谕,寡人在一日,卿存一日……”
“圣上——”楚宏德话音未落,吕钱耿三人皆是身形一晃。
“三位尚书莫忧。”楚宏德转身扫过三人,低声道,“寡人临朝六载,虽正宫已立,但四妃之位尚悬……诸位为我朝操劳半世,寡人便与诸位府上添个国舅吧……”
“这……”吕钱耿三人面面相觑。
待楚宏德与余慕娴开始谈国事,三人才如梦初醒,喜极而泣。
“多谢圣上……”
挥手止住三人,楚宏德道:“爱卿觉得此行用兵派何人为妙?”
“这……臣不敢贸下定论……”余慕娴蹙眉道,“但臣以为,许是出三家为上策……”
“三家?”楚宏德轻笑着听眼前人细论。
虽在来得路上,楚宏德已想过出征的人选,但他却还是想听听这出主意的人的想法。
“臣以为,罗,窦,冯……三姓足矣……”余慕娴起身与楚宏德一跪。
“窦冯?”楚宏德眯眼,“罗昌一人不行了?”
记过罗成当年战死邺城,楚宏德以为,此行派罗昌前往,定是能大捷。
“可圣上定是记得……此时的邺城姓‘休’……”余慕娴将‘休’字咬地极重,“臣幼时,休将军也是忠国之将,但转眼便兵临邺城……臣以为,圣上对将兵之人不可不防……”
“防便要用窦冯两家么?”楚宏德锁眉。
冯家势力今年虽折损不少,却经不起将兵这般的荣宠。
而窦家,依窦方一事看,似乎根基已稳,隐隐有将冯家取而代之的味道……
“圣上可令窦大人与冯大人分别举荐一人……而后让窦大人举荐的大人将冯大人手下的兵……”余慕娴低眉,“冯大人亦然……但此则事先不告与二位大人为妙……”
……
乾平七年,四月,罗昌挂平北大将军印,携左将军钟羽、右将军窦顺,领兵十万,北征邺城。
六月,捷报,罗昌等人已兵临邺城。
七月,战急,羊舌不苦领兵千里奔袭,围剿楚兵。
八月,便是两军胶着之时。
坐在户部的大堂,和钱攸之商定着新税,余慕娴一手算盘,一手账簿,娴熟地对着账。
“这战时一起,便苦了我们这些收税的……”钱攸之一边翻账簿,一边诉苦,“你瞧瞧,他们这十万人,一日便要消掉五万两白银……”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余慕娴抬袖抹了抹面上的薄汗,低笑道,“谁要这运粮的在路上会将所运之粮吃掉三分之一……”
“余相既是知晓如此,当年何必要圣上出兵?”钱攸之长叹一声,“彼时老夫只道余相年少……如今却是当真看不明白了……”
“有什么好说的……”停手撩起面纱,余慕娴迅速呷一口凉茶,“大人瞧瞧这半年国库的税银便是……打仗虽将那库银销得快……但大人可是得记着,咱们到手的俸禄却是翻了翻三番……”
“呵……”闻余慕娴提到了俸禄,钱攸之跟着眯眼笑,“余相不提老夫倒是忘了……自余相来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