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棠似是被他这一举措弄得有些迷茫,抬起头来望向男人时的神情头一次带着不设防的疑惑和柔软。“你……”
季鹰没有说话,只一下下轻拍着他,动作笨拙而僵硬,却已是极为难得的温柔安抚。
这场性事没有继续太久,雷声扰得二人心神不宁,待彻底结束时已是子时,季鹰唤下人为二人收拾了一番,屋内金蟾啮锁烧香炉徐徐腾烟,铜龙金兽锁衔盘漏声迢递,一派安宁。
袁小棠虽有困意,却还是强撑着制住了那人揽他入睡的动作,道了句,“现在季大人可以告诉我我爹的消息了。”
季鹰静静看着少年,眼中似乎划过什么,“你现在就要去找他?”
袁小棠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他来说早一步去寻爹就能多一分希望,如今已经耽搁了十日,他又怎容耽搁更多?
季鹰沉着脸色,“外边下着雨,时值深夜,你不要命了?!”
听说这小子在袁笑之遇难那夜就倒地过一回,身为太阴本就体质特殊,袁笑之究竟有没有教过他这宝贝儿子如何保护好自己?
季鹰有些不悦,不容拒绝地一手强硬拉人上榻,“有消息称,在鬼街看见过几个黑衣人运送一口玉棺,棺中人影貌似冷面金刀佛。”
袁小棠双眼一亮,“鬼街?在哪?”
季鹰挑起眉来半是讥笑,“这难道不该你自己去寻?”
袁小棠一愣,半晌点点头,起身来做了一揖,“也是,那我先告辞了。”
季鹰皱眉瞪着他,只觉心中闷乱烦躁,早知道还是把这家伙做昏过去才好。
他下意识地一把拽住了那人手腕,“不必急,过一夜再走也未尝不可。”季鹰话语一顿,面上陡然浮现半丝疑惑,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强作挽留。但他还是继续道了下去,神情镇静,“这几日多有落雨,水位不稳,鬼街渡口已停了几天。”
言下之意,“袁笑之”很有可能还在鬼街。
这几日季鹰为避免打草惊蛇一直派南镇抚司的亲信紧盯着那些家伙的行踪,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马上报,时至如今还未有转移的消息,该是仍在大局之中。
袁小棠松了口气,朝季鹰拱拱手就要说什么,却被男人不耐烦地直接扯上了床,“行了,外面还打着雷,你走什么走?!”
他一把将少年搂紧了怀里,恶声恶气话语冰冷,“给我睡觉。”
眼瞧少年愣住,季鹰眯起了狭长凌冽的眸子,如敛薄云寒气,“说好了十日,少一晚上也是违约。”他拍着袁小棠的背,半晌声音淡漠补了句,“等雨停了……我叫你。”
袁小棠挣脱不过,且睡意的确如潮淹没将他吞噬得昏昏欲睡,想着季鹰说的渡口停运之事,到底只能将信将疑地阖上眼皮,“那等雨停了……你定要叫我……”
“嗯。”
季鹰抱着他,低低嗯了声。微沉的声响就这么氤氲在夜色里,直至消散得再无痕迹。
外头隐有雷声轰响,惊得梦寐中的少年心神不安,身躯发抖。
整个天地风雨如晦,动荡萧索。
而男人一下下抚着怀中人的背,有力而安稳,就好像这经久长夜里唯一的慰藉。在梦的彼端泛着微弱的萤萤亮光。
少年不时从梦中挣扎着迷糊问一句,“雨停了吗?”
而季鹰怀搂着他,每每低声出语,热气喷洒得皮肤酥麻微痒,“还没。”
雨停了吗?
还没。
……
雨停了吗?
还没。
……
袁小棠忘了那一夜自己问了几次梦话,也忘了季鹰答了自己几回还没。他只记得,顺天府的那一夜,过得极其漫长。
大雨好像永不停歇,泪流如注,掏空了所有却迟迟迎不来一个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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