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载道却上前一步,追问:“大人叹气,可是为着淮安知府一事?”
王泽拿眼皮看他,明知故问。
“本也不是大罪,卑职倒是可以轻拿轻放”,江载道皱着眉,似乎很是为难,“只是,桂省流民之事,卑职想彻查到底。”
见江载道居然松动,王泽立刻拍板答应:“成,你查,我给你兜着!”
江载道又是端方一礼:“多谢王卿!”
完成了父亲的嘱托,王泽脚步轻快起来,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又踩进了坑。
启元帝早就打了招呼,淮安知府身上有大案,如今扯出来不划算,能判多轻判多轻,而桂省流民一事往下查,可以弄倒桂省总督,所以务必要顶住压力、彻查到底。
有了王泽这话,江载道就只需负责彻查到底,顶住压力这部分,就交给王大理卿了。
行至高台,众臣如上朝般列班就位。
御驾直接上了高台,掀开层层帘幕,只余三重薄纱。
跟来的百姓被宿卫们归拢在几处,以免吵嚷生事。
通讯官飞马通知在远处停军等候的军队,谢九渊下令上马整队,策马领兵前来。
百官听闻到整齐划一的马嘶与行军脚步,不多时,这只载誉而归的金吾卫就行至高台下,一声号令,即刻人住马停,谢九渊率重将齐齐下马,单膝跪地声、兵器掷地声整齐划一,没有一丝一毫的杂音。
这是一支神兵。
谢九渊面向启元帝所在的高台,恭敬道:“臣率金吾卫归来,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士们随道:“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声直上云霄,声惊林鸟,百兽皆惊。
启元帝走出纱幕,朗声道:“都是我大楚的大好儿郎,平身,设宴!”
谢九渊率领众将上了高台,其余将士在高台下也入了坐,奴仆们迅速摆上了宴席,歌舞尽出,犒劳兵士。
百官打量着越发有威势的谢九渊,也打量着谢九渊身边的副将、参将,很快有人认出来,那个汉人打扮的参将,不是先前的苗王么,再一看,这些副将参将各个帅气俊朗,莫不是看脸选的人。
正埋汰着,启元帝就抬手敬了谢将军一杯酒。
一个卜羲朵还不算,启元帝想起前世“谢家军个个是玉树临风”的传言,眼神似笑非笑地往谢九渊身边这些人脸上一扫,于是谢九渊这酒喝得是心下忐忑,他提拔向来是按军功的,这些人就长这样,他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们变丑吧?
卜羲朵被一些大臣盯得不耐烦,拽了拽谢九渊的衣角,问:“师父,我能下去吃吗。”
“不行。”谢九渊用嘴角回答他。
卜羲朵郁闷道:“为什么不行。”
“因为中途离席是不给你师娘面子。”谢九渊说完,跟前来道贺的大臣们对饮起来,不再理他。
卜羲朵苦苦思索,师娘是谁?为什么自己下台吃饭是不给师娘面子?可是被人盯着好烦啊。
接风洗尘后,金吾卫回到卫所,按照分配,分批签名回家看爹娘。卜羲朵有假,可没有家可回,就进了京城闲逛。他察觉有人跟踪,皱了眉,故意进了胡同,七拐八绕,一个回身将跟踪者压在墙上,用手中的匕|首抵住了来人的脖子。
“阿大?”
卜羲朵惊呼,皱了眉:“你怎么在这里?”
阿大解释了一番,最后道:“我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卜羲朵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轻松地说。
阿大却握住了他的手:“来找你,一起做孤坟野鬼。”
卜羲朵一愣,呆望着他,不知如何接话。
夜里。
涤龙池。
“台上跟你徒弟说了什么悄悄话?”顾缜靠着谢九渊,挑着眉问。
谢九渊温声回答,说得话却不怎么正经:“说他不能下台去吃,中途离席是不敬师娘。”
顾缜红了耳朵,瞪他:“你才是师娘。”
“哦?”,谢九渊把他拉进怀里,把问题丢回去,“为什么我才是师娘?”
这问题要人怎么答,顾缜不理,又道:“百官都说谢将军是看脸选人,谢将军,可有此事?朕观你将属,倒确实个个是玉树临风。”
谢九渊一听,就知道这是两辈子的醋一起算了,故作无奈道:“绝无此事,臣可向来是秉公选拔,怎可能看脸选人?”
说到这里,又不正经起来,继续道:“不如我传令下去,凡是任我金吾卫的将属,必得面目可憎才能入选,现在这几个,就让他们蓄一把大胡子遮面,如何?”
一想他们个个大胡子的模样,顾缜忍不住笑起来,赏了谢九渊一拳头,“油嘴滑舌。”
谢九渊见人开心了,才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半年不见,他很想他。可如今身在在涤龙池中,若是缠绵起来了必定一发不可收拾,他还想和他多说说话,就只是亲了亲嘴角。
顾缜却是一点都不愿收敛,见他后退,就跟上来像是小奶猫一般张嘴叼住了他的下唇,于是谢九渊也不再迟疑,捧着顾缜的后颈与他深吻,直到把人亲得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匀了呼吸,顾缜顾不上跟谢九渊一较高下,攀着谢九渊的肩膀滑到他身后,但见谢九渊右肩上一道已经痊愈的刀疤。他刚才手触之便觉不对,果然是受了伤。
“别伤心”,谢九渊叹了口气,他一直小心不让顾缜看见,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划得不重,再说也已经好了。”
顾缜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