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直接把话说了个明白,当然,也令两家很有些没面子。
好在,林靖一系的后手很跟得上,先是穆秋亭备了份适宜的礼物,分别到两家那里说了些歉意的话。穆秋亭将姿态放的很底,闹得两家不禁暗道,“一看这做大哥的就是个不顶用的。”完全半点穆姑娘的主也做不了。
然后,林靖徒小三分别劝了两家人,徒小三与段钦差说的是,“您在江南,可还有正经差使哪。穆姑娘这事可急什么,她一向刚烈,那日您也是眼见的,把她逼得太紧,反是不好。不若我说,穆姑娘并非凡俗女子,大人便当真诚心,徐徐图之方好。”
林靖对孔家说的是,“您家哪,就别跟段钦差争这口气了。穆姑娘正经人家女孩儿,不是可拿来打趣的。咱们在泉州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一起打倭匪守城池,您家这样,可不大好。”
孔繁御当然要辩一辩自家心诚,林靖直接道,“你家若是心诚,哪里能子侄不见影儿,就这么空口白牙提亲事的。”
孔繁御有些懵,“自来亲事,倘子弟不在身边,不皆是如此么。”他们世家大族,皆是如此啊。亲事么,还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是穆家这种要相看小伙子的做法,很令孔家觉着,怪道小门小户,果然不懂礼法。
林靖亦是出身豪门,焉能不知世族豪门联姻,首重门第。只是,这孔家也忒迂腐了些,便是父母之命,难不成就半点不考虑家中儿女的意思。林靖便也做出一幅诧异模样,道,“这不能吧,我看寻常人们议亲,虽则小儿女不好相见,彼此长辈也要见一见晚辈的。”
孔繁御知这便是高门与寒门的差别了,孔繁御叹道,“若穆姑娘这般想,委实误会我家了。乃我家中五弟,家父已去信令他过来泉州城了。”
林靖也跟着叹口气,“这样的事,如何不早说,岂不令人误会。也罢,我看,眼下穆大姐对那边儿也不是很满意,你家也暂且歇一歇吧。城中多少事,眼瞅要过年,一则钦差大人巡视江南,二则,还得防备倭匪年下再来偷袭。”
就如徒林二人所言,段孔二人皆正三品大员,与穆姑娘提亲之事,可做消谴,正当差事,大家可是半点不敢耽搁懈怠的。而且,此时,徒小三的书信已由小何送到了总督府去,章总督与何先生商量了一回,固然对谢家有截和之意大为不满,可说来,能给谢家可乘之机,皆因孔国公在朝不晓得是吃了什么药,非得在御前参劾品性暴虐,以至把林靖战功全都参没了,引得徒小三甚为不满。不然,谢家焉能想到拉拢徒小三呢?想到孔国公办的这蠢事,章总督就堵心,何先生感慨道,“好在,他二人皆是忠义之人。”徒小三亲自写此信过来,便是安章总督之心。
“是啊。”这些年,最令章总督欣慰的,一则是闽浙抗倭之事,二则便是徒小三未负忠贞了。章总督道,“此番节下赏赐,给林大将军那里的,必要加厚些方好。”想到徒小三直接拒绝了谢家联姻之意,章总督心下极是熨帖。
何先生笑应一声,“大人放心,我记得了。”然后召来侄子小何问泉州城的事,因为段孔二人皆泉州城名人,固而,两家向穆姑娘提亲之事,小何也颇有耳闻,小何道,“先时折腾的颇是热闹,都抢着要娶穆姑娘,后来,听说穆姑娘请两家人到酒楼去,也不知穆姑娘说了些什么,两家现下都消停了。”
穆容亲事上,孔段两家,算是堪堪平手。
段钦差求穆容而不得,便得安下心来办正经职司了。他这巡视江南之事,年前就得回朝复旨,故而,再耽搁不得,如此,总算肯移尊驾,离开了泉州城。
孔巡抚私下都说,“这晦气一走,咱们泉州城的风水都好了几分。”
其实,不说孔巡抚这与段钦差不睦的有此感觉,便是徒小三这等面子上还段钦差过得去的,对于段钦差的离开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说别个,就平日里段钦差那个奢侈气派,徒小三心里便极是不喜,更不必得段钦差明里暗里索贿无数。若不是林靖劝着,徒小三心里又当段钦差是个死人,断不能给他的。
如此,段钦差一走,整个泉州官场顿觉清净不少,若说唯一对段钦差有所不舍的,便是谢知府了。
在段钦差走前,谢知府特意置酒款待,二人私下颇有密谈。
待段钦差一走,谢姑娘问其父,“穆姑娘之事,就这么罢了?”
“怎么这般说?”谢知府笑问闺女。
谢姑娘道,“此事面儿上瞧着是穆姑娘各家打了五十大板,哪家都没应。可说到底,林大将军原是章总督麾下,依我说,他这心里,怕还是在章总督那边儿的。”
谢知府卖了个关子,笑,“穆姑娘之事,不过一件小事,段钦差要成此事,再容易不过。你莫急,且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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