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应该是私奔。”
林千里微眯起眼眸,慢慢说起生前的那一段时光,其实过了这么多年了,他脑海里唯一深刻的便只有入骨的仇恨,其他很多,或幸福,或心酸,他都已经忘却了,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恍如隔世,朦朦胧胧的不真切。
其实他母亲并不是父亲的正妻,只是一个妾侍,小时候的时候大娘和其他姨娘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会回娘家,而娘却哪里都不去,他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还奇怪的问过,一问娘就哭了,说回不去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回不去,但是看着娘失声痛哭的脸,他也不敢再问。他们一大家,兄弟姐妹就生了九个,他排行第二,千淸最小,排行第九,只有他和千淸是一母所生,他和千淸都是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教育,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头发是绝对不可以剪的,在她看来断发是一种决绝的永别,他和千淸从胎发开始就没有剪过。
母亲从来不说起她的娘家,只是让他们兄弟谨记,切不可像父亲这般,三妻四妾,fēng_liú无度,人世上最美好的爱情,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从一而终,相濡以沫。
很小的时候说这个,她还会哭,待到他们长大点,她反而是笑了,满脸向往。
林千里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后悔过跟父亲走,或许她离开本家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她并不是他的唯一,等知道了,一方面有了自己,一方面她还是舍不得他。可能因为她没有得到她一生中向往的爱情,所以她分外的执着,一次次的叨念,让他铭记。
现在想来,该是毛氏一族世代修道,遵循古礼,崇尚守贞,母亲从小耳濡目染,所以这种观念才根深蒂固吧,因为本家不允许外嫁,父亲那种人自然不可能会入赘,所以她只有跟他走了,违反了家规,走了便回不来了。
后来外强入侵,清政府倒台,父亲没有了官位,又不会经商,一蹶不振,没过多久便去世了。家里没有了支柱,钱财又充公散尽,大娘给了些钱财那些姨娘们,让她们去各谋生路,家奴也都遣散了,母亲不愿意走,便留了下来。
家里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就靠那些变卖的钱,微薄度日,那么大一个家族宅子,几乎成了空壳,因为是祖宅,大娘一直舍不得当掉。
他们一家,除了一个姨娘带走她的女儿,其他都是收拾了钱财便走了,她们这样的出去,也不过就是改嫁,嫁得好,继续当有钱人家的小妾,嫁的不好,便是穷人家的妻,带着儿女不过是个累赘。
家里走的几乎都成了女眷,大哥病怏怏的,千淸才三四岁,自然只有他出头撑起整个家,那个时候兵荒马乱,逃难的人太多,军阀肆虐,经商读书什么的都不安稳,几乎只有权势才最让人安心,他便去参了军。
他十七岁参军,在军队里摸爬打滚三年,才慢慢被提拔成了军长,有了自己的军队,割据一方,不用受制于人。因为长发,他比其他人更辛苦,受的奚落更多,无数次他想把头发给剪了,真要动手,想起母亲的脸,便又舍不得,他每次回家对她都是报喜不报忧,他不想让她伤心。
来来回回无数次,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因为他,林氏一族达到了最繁盛的巅峰,而他认识兰纳,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招募幕僚,兰纳过来自荐,那个时候的他怯懦胆小,他本来不想留下他的,后来看他模样太可怜,衣衫破烂,满手冻疮,他一时心软,觉得养一个闲人也不过多吃一口饭,便收留了他。
林千里的声音平静寂寥,林长思望他一眼,知道他说的是他当初在梦魇中看到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兰纳看起来确实是胆小又可怜,对比如今,简直判若两人。
林千里又继续说,他当初虽然收留了他,却只把他当一个家丁小厮来看,战事平乱都没有让他去,不过他是个读书人,有就当时读书人的通病,自命清高,宁折不弯。
他给自己的定位是个参谋,而不是一个小厮,每次议事都没有叫他,弄过了几次,他终于忍不住找上了林千里,林千里听他支支吾吾的说完了来意,看着他说几句就憋的通红的脸,拒绝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挥手让他去了议事厅。
那一次林千里正在烦心平洲悦澜山剿匪一事,那个山头易守难攻,那一带的土匪颇多,割据山头,拦路抢劫。那一块正好在他的管辖范围,司令下了命令让林千里两月之内击破那个土匪窝。
林千里带兵去过几次,不过那里山路崎岖,地势险和,没有熟人带领,根本无法上山,僵持了一个多月,已经焦头烂额了。这次司令又下了文书催促这件事,林千里便又聚集了幕僚让他们赶紧想办法攻破山头。
那一次,兰纳便提出了一个方案,假装路人让那些贼人掳上山,之后尾随他们,找到路途再一举攻破。
林千里听了也只是沉默,其实这个方法也不是没人提过,只是实行起来困难,那些匪徒非常残忍,抢劫俘虏的人如果是男人,便直接在山下杀掉,如果是女人便掳上山奸污强娶。根本没有女人愿意做这个冒险的诱饵。
兰纳听了,便说可以找男子假扮女子,他这么一说,屋里的幕僚都忍不住后退几步,他这个方法他们都想到过,但是提出来,便有风险。
要做这个诱饵,自然要身体清瘦,那些军人一个个都是身强体壮,扮起女人来根本不像,这个人自然只能在他们这群文人幕僚里面选,谁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