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吸引。花有重瓣,浅紫颜色,却是罕见的有些透明的花瓣,像是质地上乘的琉璃。一朵一朵簇拥着开在道旁,散发着紫色的梦幻般的淡淡光晕。
“好漂亮。”子思忍不住脱口赞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宫里没有这么漂亮的花?”
风帝看着他,表情里有些为难,“这花,历来为锦风国民所不喜。”
“为什么?”
“传说锦风开国年间,有位妃子生得国色天香,君王博她一笑,对臣民们百般欺凌。这位妃子,最爱的就是这种花。她死之后,下一任皇帝将皇宫中的这些花全部烧了。它在这些地方存活,任人践踏。”
又一个褒姒,子思暗叹,“女子何辜,花又何罪?父皇,这花叫什么名字?”
“解语花。”
“解语吗?花能解语,又何致于这般地步?君王昏庸,为何将罪责全牵怪到一个弱女子身上?若没有君王的恩宠,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而已。就像子思,若不是父皇宠爱,又怎会有命活到今天?”
“思儿,谁让你说这种话?!”风帝第一次在子思面前疾言厉色,“朕的思儿怎么能跟那种以色侍人的女子相提并论?你是朕的皇儿啊。”
看到眼前这人心疼的神色,不忍再刺激他。子思淡淡的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良久,风帝的声音响起,“思儿,你知道朕为什么要亲自教导你,又为什么对你分外严苛吗?”
父皇的答案呼之欲出,他想立自己为太子。在皇帝怀中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虽然他不想让他的父皇失望,可是有些话,他不能不说。“父皇,可以答应子思一件事吗?”
“什么事?”皇帝警惕的收紧了怀抱。
“昭告天下,锦风国七皇子绝不会是太子人选。”
“为什么?”
“父皇难道看不出来,子思的心有多厌倦纷争么?对自己的亲族,子思绝对下不了手,所以我注定不会是个好的君王。”
“思儿。”风帝搂紧了子思,将自己的下颌靠着他纤细肩膀,“让朕好好想一想,好不好?”
反手拥住这个一瞬间慌乱的男子,安慰性的轻拍着他的背,“子思一定不会让父皇为难的,等父皇选定了太子,子思马上就离开,再也不回来!”在这之前,就让我当个孩子,你给我的温柔,让我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哪怕就是短短一天,哪怕是自我麻醉也好,我也希望能留在你身边。
“不,不,思儿,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疯了一般的将那个小人儿拥到怀里,无法想象,实在无法想象朝夕相处七年,灌注了自己所有心血的人呢,有朝一日,会离自己而去——
“父皇……”你也舍不得子思对吗?
颈项间炙热一片,风帝愣了一下,松开怀抱,才发现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已是泪痕交错,不由又是一阵心疼,轻柔的替他拭去泪水,“思儿别哭,思儿和父皇永远都会在一起的。父皇不在乎思儿做不做太子,只希望思儿留在自己身边啊。”
“恩。”得到保证的人再一次将头埋进风帝怀中,用力环住了他。
清风掀起单薄的帘子,解语花的幽香透帘而来,悠悠扬扬。静静相拥的两人,是红尘之外别样的幸福。
第六章为谁风露立中宵
两天不紧不慢的车行,銮驾停在了洗月江边,被称为锦风国双壁之一的边城,甘泉城。另一城为偏西边的谷口城,易守难攻的地形和坚壁强将的坚守,锦风双壁几乎是所有将领心中攻不落的神话。甚至有人说,要取锦风,只要能拿下这两座城,就等于胜利。如今通商政策的开明实施,让两城更加的繁华,飘雪国就在隔江相望的对面,因而也有不少飘雪国民渡江而来,两国互通有无,相安无事。百姓所求不多,仅仅这样,他们也已经感恩戴德,风帝与雪帝的盛名在边境传颂不衰。
见过州官之后,安顿下来,天色已经晚了。皇帝的营帐内灯火早早的熄了,四周的侍卫站得笔直,严阵以待,却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营帐中钻了出来,施展轻功,遥遥向着洗月江去了。
夜色清凉如水。
洗月江发源于沧海国境内最高峰圣女雪峰,成为风雪两国的天然分界线,水势磅礴,甘泉在洗月江中下游,水流已趋于平缓,浩浩汤汤,滋养两岸万顷良田,最后由云州入海。此时浩渺的江面上几只渔船静静的泊着,点点渔火印着水面荡漾的月光,偶尔有一两声鱼尾哗啦拨动水面的声音,反而更显静谧。
风帝几日来忙着监视朝中大臣的动向,检核地方政务,忙的不可开交,加之旅途劳顿,因而早早的睡下了。子思却偷偷从他身边溜了出来,便是想看看夜色中平静的奔涌的洗月江。
想想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年了,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以前,一天不去实验室,就会浑身不舒服,现在,有些深入骨髓的定理定律竟然在头脑中慢慢淡去了,琴,茶,书,带给了他另一个世界;以前,父亲留下诅咒去世之后,每夜每夜,都是噩梦缠身,现在,只要有那个人在身边,自己能够一夜无梦,安睡到天明;以前总觉得人生漂浮不定,不知何处是生活的方向,现在,竟然能安然的度过看似平淡的一天又一天……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要感谢那个男子吧——他,真是一个好父亲。但是,心里总有个愿望,想去这个世界四处走走看看,而不是留在逼仄的皇宫中,如同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