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花人独立
“先生,花落了。”狐狸不解风情,只知道这人间四月都已阑珊。但倒底是妖,还是收了花瓣,只当做四时风物。
顾青尘却开始发呆。
“青尘,花落了。”越鸣歧当时眼里,倒底有几分真心?不对,那时的越鸣歧,根本就没有看他,而是…
捡拾落花。
“先生,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北边啊?”胡图南手里晃着一袋的花瓣,终于把顾青尘的思绪打断。
“狐狸,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成大妖?”顾青尘仰面倒在长榻上,看着那一方透亮的天空。
“不知道。”狐狸心想,它要是知道不就是大妖了么?半天也没听见青年再说话,遂百无聊赖地数起那人的睫毛,又长又密。
“得解风情。”
听得这一句,图南就知道,这厮又开始胡诌了。
青城山难得与终南山道友相见,八百年不见人气的山上也难得热闹一回。
越鸣歧却是心不在焉地跟着两位掌门和一众终南山道士。
“越师兄,你们青城山除妖捉鬼也太可怕了。”一个清秀的终南山小道士偷偷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悄声问询,“我们都是只除恶的。”
“青城山…确实严苛。”越鸣歧对此无话可说,顾青尘也…正是因此厌恶青城山的。
“玄曦,怎么又调皮了?”远处的终南山掌门慈眉善目地笑问,白色的须眉随风微微飘动。
“没有的。”那个叫玄曦的小道士应声跑过去。
越鸣歧暗暗地想,终南山的氛围与青城山果真是大不相同。
肩上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停留,是花。
越鸣歧合上眼,微微叹气。
“青尘,花落了。”
“哈哈哈哈,正好有花了!”顾青尘手中托举着那袋子花瓣,“全泡酒里去。”
“先生!你再不还我就咬了!”狐狸不甘示弱,嗷嗷地鬼叫。
“切…谁要啊。”顾青尘闹够了就把袋子稳稳当当地摆在桌上,“自己拿去。”
“那…我拿走了!”狐狸一个纵跳过去,把白布袋子严严实实地捂在怀里,一双狐狸眼狐疑地打量青年,生怕有诈。
“收拾收拾,我们继续走。”顾青尘戴上幂蓠,在腰间别好刀就欲抬脚出门。
“你的行李。”图南伸手拦住他。
“麻烦你了。”顾青尘笑得狡诈,嘴上更是倒得快,“我懒。”脚底抹油似的窜出客栈的房间。
图南觉得,白灵之前对这人的种种态度果然是有迹可循的。在狐狸心中,这人就是个干着好事但让妖魔鬼怪嫌弃的!!!
“公子这是回乡吧?这孩子是…?”赶车的车夫看了眼顾青尘的打扮,咧嘴笑笑,自来熟地搭讪。
“正是正是。回西狄,给这孩子父母泼碗烧酒。”顾青尘扯谎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还十分真诚,伸手摸摸图南的头。
车夫看得唏嘘,再没多说话,驾车上路。
“但我的确是回故乡。”顾青尘眼睛闪闪发光,狐狸也不知道他这般低语究竟是在对谁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幂蓠是帷帽的前身,一种胡服,武侠里常常有人戴着遮住脸。
第6章 大漠沙如雪
顾青尘这一路走得悠闲,带着狐狸一路北上,直至这阳关才真正开始‘苦旅’。
一般赶路人是不愿去西狄的,止步于玉门关、阳关的大有人在。原因倒也简单:西狄民风彪悍,族群众多,语言杂乱。游览赏玩,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但这里,又当真是个宝地。
“先生,怎么狐族会在这种地方?!”图南生怕声音小了就被风和沙子给裹挟走了,吹散了。问完,又伸手抓住要飘起来的头巾,把自己包在这宽大的粗布中。
“那是你没有见过西狄的美。”青年声音幽幽,却一字不落地送入小妖耳中。顾青尘早已做西狄装扮,腰间一条白腰带,头巾却是亮丽鲜艳,又一次开口:
“市场上熙攘杂乱,不跟好就容易迷路。琉璃的器皿亮晶晶得活像宝石,不同的色块镶嵌出绮丽的花纹图案。还有,那里的……”
对于从未离开过赤川州的狐狸,那天顾青尘的语言神气给它编织了一个巨大的梦,梦里还有驼铃阵阵。
“真的是和先生说的一样!!!”图南激动得直跳脚,连连扯着顾青尘的衣服、手臂,“先生,我们去看看吧?!”一口尖尖的小白牙也被大漠的阳光照得晃眼。它心想,也不枉这半个月地横穿大漠了。
“你这点出息。”顾青尘一瞥眼,突然大笑三声,“去吧,我也难得回来,多看几眼。”免得再死一次还记不清故乡风土人情。
狐狸的性格自然是都爱热闹,喜欢漂亮的玩意儿,且好奇大胆的。胡图南自然也不例外。
“先生,这只小银酒壶可以买么?”
“不行,太贵了。”
“先生,我想要这个琉璃的油灯!!!”
“不行,容易碎。”
“先生,那这些石头呢?”
“那是宝石。”
“能要么?”
“不行。”
“先生!这个匕首我要了!你都有的!”
“…”顾青尘愣是半天没有回它,尔后又皱了眉头,“我的是我阿塔留给我的。”
“那我不买了……”狐狸眼见着青年收敛了欢喜,深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绞着双手低个头“那…阿塔是谁啊?”
“我们这里,管父亲叫阿塔。”顾青尘一转眼就把一个匕首塞到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