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种早知如此的无力感。
很奇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不是洪黎明的脸,而是摆在病房里的那个保温杯。张恒莫名其妙地思索着,那保温杯里的米浆或者是肉汤,真的有自己想象中的温度吗?
胖子见张恒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担心地看着他。
“恒哥?”
“有话就说。”
“我觉得这次,有人故意找你麻烦啊。”
“废话。瞎子都能看出来。”
“嘿,我是说,那个……”胖子磨磨蹭蹭地说,“沾上这些事,我当然会从中为恒哥周旋啦。不过,就是……这个场子,怎么说也要停止营业一段时间了。犯罪现场嘛。”
“你要老子的夜总会停止营业,这么多兄弟怎么吃饭?”
“恒哥,我哪有这个本事,现在轮不到我做主啊。”
“谁能做主?”
“当然是特别调查组的头儿。”许胖子压低声音,在张恒耳边出卖内部情报,“姓洪,听说来头不少,手腕很硬。”
办公室里忽然一阵沉默。
坟墓般的气氛让人心惊胆跳,许胖子看着张恒,总觉得恒哥的表情和往常被惹怒时不一样。难道这才是恒哥真正的极大怒表情?看来恒哥这次是要和调查组杠上了。
“恒哥?”徐胖子不安地叫了一声。
“知道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张恒和徐警官从里面态度平和地走出来。
晨风穿着一身警服,不知什么时候等在了门口,一看张恒出来,堵在了张恒的路上,“张恒,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张恒瞄他,“你哪位?”
“我是特别调查组的,”晨风拿着自己的证件,在张恒面前一晃,“你是瑰丽天堂的负责人,这里发生了枪击命案,你必须配合警方调查。我问你,凌晨枪击案发生时,你在哪里?”
张恒这个资深黑道老大,当然懂得如何配合警方调查,从容冷静地拿出手机,拨出某个熟悉号码,当着晨风的面通话,“陈律师,是我,张恒。有警察在瑰丽天堂夜总会威胁我,还说要盘问我。嗯,你这就过来吧。”
挂了电话。
“我的律师马上就到。他告诉我,在他到达之前,我没有必要回答你任何问题。”张恒对着晨fēng_liú里流气地笑笑,“警官,我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懂法律的。”
“你这算……”
“晨风。”
忽然传来的低沉声音,让正要发怒的晨风把喉咙里的话吞了回去。目光越过张恒的肩膀,看向张恒后方,带了一丝兴奋,“组长。”
感觉到身后男人的靠近,张恒后颈的汗毛难以控制地竖起来。他并不畏惧洪黎明,这更像一种静电反应,每当这人离他太近时,他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就会不听话地苏醒,以致于让从容淡定的转身,都变成了一个高难度动作。
张恒颇用了一点力气,才让自己脸上带着不屑的冷淡表情,转过身来,面对洪黎明。
“恒哥!”
“喂,死条子,都说了等律师过来,靠这么近想威胁我们老大啊?”
看见张恒前后都被警察围住,忠心耿耿的小弟们嚷嚷着要过来。
“吵死了。”张恒打个手势,小弟们立即乖乖地闭嘴。
这阵子看惯了洪黎明穿着休闲服,身上系着围裙的居家男装扮,忽然看见换上高级警司服的他,张恒刹那间有点走神。
绝不是被制服系男人的英气给煞到,张恒只是忽然想,似乎还是第一次这么鲜明地感觉到自己和洪黎明之间毫无回转余地的敌对立场。
警察和黑道是不可逾越的鸿沟,更是肥皂剧里最狗血的敌友情节。
妈的!为什么就发生在老子身上呢?
面对面站着,洪黎明看着张恒,嘴角逸出一丝微笑。这意味深长的微笑甚至带着一丝宠溺温柔的味道,像尖锐的针一样骤然刺痛了张恒。
“你笑个屁啊!”
张恒一开口,引来不远处小弟们无数崇拜的目光。
不愧是老大啊,对着警察厅的高官,一点气场也不输。
晨风和旁边的几个警察跳出来为组长不平,“张恒,你老实点,侮辱警务人员,我们有权现在就拘捕你。”
洪黎明也显出组长的气势,一摆手,就把下属们的躁动压制住了,温和地说,“说了多少次,办案要有耐心,对调查的对象不能态度恶劣。晨风,你怎么和夜总会的人对峙起来了?”
“组长,张恒不肯配合我们的询问。”晨风趁机告状。
“你们先去忙别的,询问的事交给我。”洪黎明顺手从晨风那里接过笔录本。
得到组长的命令,晨风和同事们走开了,小弟们接收到张恒的眼色,也不再聚拢,三三两两地散开。混黑道的人,都不喜欢往警察面前凑。
洪黎明拿着笔录本,有板有眼地开始询问张恒,“叫什么名字?”
张恒看也不看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叼了一根在嘴上,含糊不清地说,“喂,借个火。”
洪黎明拿出火机,给张恒点烟。张恒狠狠吸一口,肺里被呛人的烟憋得涨涨的,然后长长地呼出来。他和洪黎明之间,多出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雾白色屏障。
“叫什么名字?”洪黎明语调不变地再问一次。
“老子叫什么你不知道?”
“请你配合调查。”
张恒瞪着洪黎明,像瞪着一个陌生人,又狠狠地抽了几口烟。这臭条子不愧脸皮厚,在黑道老大恶狠狠的注视下,半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