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沚铜棍疾捣,左手纸伞展开,把沈抟护在伞后。劈砸一阵,眼前死魂零落成烟,却四散而走,或有或无。
谢沚神色惊讶,皱眉回首。沈抟从胸口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团纸灰...
谢沚一张白色的符箓贴在沈抟臂上,右手一翻以示询问。沈抟哆哆嗦嗦,几不成语:“郁离的,本命符...”未等说完,持剑而走,几步抢出。
谢沚一愣,心下诧异非常!那边有范洄在阵,按说绝不可能有问题。即使阴气化解不及,也绝不至于...
赶紧出门赶上沈抟,二人各有心思,只顾疾奔。行到半路,见路口转出一十四五岁少年,也是仓皇疾奔。沈抟根本没注意,谢沚兜头拦住,一把扯过。沈抟这才看到,这少年金袍黑靴,眉目骄矜,却是玉轩!
“怎么了?!”沈抟几乎扑到玉轩身上,眼睛都红了。玉轩小脸慌乱苍白,气喘吁吁,本就讷言少语,此时心急,憋了半天,说出几个字:“范从之,开冥途,伤焕然,掠郁离...”
谢沚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沈抟心内一闪,谢七爷,范八爷,万魂瑟瑟,水鬼吊爷...黑衣白伞...全部连成一线。
略抬头,沈抟长吸口气,直视谢沚,半晌苦笑自嘲,叹一声:“失敬...无常阴帅,谢必安。”
谢沚一听这个称呼,眉锁雾,目遮云。脸色愧悔,朝沈抟深深一喏。沈抟侧身而避,声色平平:“不敢当。”
玉轩只感十万火急,一手扯一个,三步并两,往太极阵赶去。
院里阵内阴阳枯竭,符箓咒文尽皆溃败,薛竹仰面倒在地上,胸口贴有一张白色符箓。唐炳侧卧在旁,面目模糊,全身通明透亮,几乎难以化形。
谢沚抢步踏上,两张白符贴在唐炳身上,左掌心开握几下,透出三分乳白色幽光,朝唐炳百会穴灌去。须臾,唐炳缓过些许,撑身坐起,自行吐纳。
谢沚回头刚要查看薛竹,沈抟面如死寂,南冥一横,不发一言。谢沚抿住双唇,面目焦急,指指沈抟,又用手指搭了搭自己脉门。意思让沈抟自己查看一下薛竹。
其实沈抟刚进门,旁的没管,两三步就抢到薛竹身前。但...他没有勇气回头看。
真的不敢看!
沈抟只觉人生大劫不过如此,体内周天运转极速,习惯的硬压心绪,强控愁情。
唐炳轻叹口气,虚弱道:“沈图南,你不必如此,郁离暂时没事。阵行到最后,我与郁离阳气殆尽,八爷他,却忽然排出七张鬼道符,把下剩的所有阴气,尽数吸入体内。拘魂链出,强开冥途,带走了郁离的生魂。”
沈抟想蹲下身探探薛竹的脉,却发现自己蹲不稳。索性跌坐,颤抖抬手,三指向薛竹寸关尺脉上一搭,顿时松了口气。心头积住的闷感忽然贯通,一口淤血喷出,气息反而顺畅了些。
谢沚气极反笑,上半脸怒色难掩,下半脸面如春风。右拳狠狠一砸左手,又翻转半圈。
唐炳艰难起身,单膝跪倒,道:“他,他是想给七爷你治喉头的阳骨。此事我早知道,只是不敢告诉七爷。”
谢沚右拳向前挥去,玉轩跪扑在地,双手擎住,轻声道:“七爷息怒!”
唐炳垂目道:“我也是万没想到,他敢拘生魂为质。不然...”
谢沚回头看了看沈抟,胸口起伏,眉头紧锁,面愧不安。
沈抟转而看向唐炳:“唐真君,他到底要什么?是要我给谢...给谢七爷治失语?”
唐炳抬头望着他:“你还有什么让人惦记的?无非长生丹罢了!他两百多年前,在太行山寻到一位有仙骨的散修,强夺长生丹药。最后却发现根本不灵,徒劳无功。被七爷投在监内,万迟金枷锁身三年,日日万箭穿心。我真是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死心,却变本加厉!”
沈抟回过身,把薛竹打横抱起。左臂吃力,汗如雨下。谢沚意欲接手,沈抟摇头,刻薄道:“不敢劳动阴帅大人,我这就回观里收拾我那些破烂东西,自己过阴给范八爷送去!省的无常一怒,我等上铜山,下无间,魂飞魄散。”
谢沚面色忧愁,手足无措。
第53章 走冥途黑白皆无常
沈抟转身朝怀安观走去,谢沚在后,手势翻转,面色急切。沈抟看不懂,也没有心思猜。俱都不理。
玉轩双手掌心合拢,唐炳化作一团烟雾,玉轩将其托在左手。向前紧赶几步,追上谢沚。
终于得到观中,谢沚奋笔疾书,尽述胸意。谁知沈抟根本不看,将郁离轻轻放在内室床上,回头朝玉轩拱手道:“玉轩公子,我是个刻薄人,从来没有朋友。能否求公子,看在郁离面上,看护他几日?我,我若不回...”
唐炳从玉轩掌中化形而下,坐在矮榻上,悠悠道:“沈道长,此事七爷根本不知,他想帮你而已,你又何必如此。”
沈抟不语。
唐炳看了“七爷说三日之内,必定解决此事,请你...”
沈抟转过脸望向谢沚:“解决?你如何解决?他若执意强为,你能斗过他?”
谢沚摇头。
沈抟又问:“鬼差怎么把生魂送还?你是打算三天之后,带回个活鬼给我?”
唐炳喘息几下,道:“等我恢复一段,我从回魂路把他带回来。”
沈抟看看他通明透亮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