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玉林堪堪回道:“齐兄过誉了,雨林不才,未来得及下场,勉强读过书罢了。我那大哥性子耿直,还望齐兄莫要与他计较,如若三弟在宫中得罪人了,雨林先谢过了,还望齐兄能给美言几句……只求,别叫人再害了他。”
甚好,甚好。祁谟双眸微眯,免不了心中一暖。之前他还怨恨小福子的家兄怎么就舍得将幼弟送去,见了才知这家人确实心无城府,心系晓拂。不枉费他有心帮衬一番。
“这是当然,都是宫中当职的,帮人就是帮己了。”祁谟偷瞥小福子一眼,廖晓拂垂目不言语,只是紧紧搂住大姐的牌位不放。他定睛细看,廖玉林果真身子更单薄些,眉眼间一股子书生儒气,怪不得廖晓拂拼死也要自己顶上去换他二哥。
廖晓拂长了副通透的玲珑心思,怕是早早看出若是二哥进宫,哪怕熬得过净身的酷法,也熬不过宫里的春秋。这样清高的小秀才若是在宫中让贵人作践侮辱了,不用旁人费劲,他自己就先寻一条麻绳蹬凳子去了。
“还好!还好!还好这东西还在!齐弟莫要嫌弃了,这是马耳山上最少见的了。知道你们侍卫卖命的,难免伤了碰了,寻常伤可别用,这是能吊着命的。”廖子孟从小屋跑回来,给得洒脱意气,秀气的脸孔被野山磨练出几分劲道。手里捧着的乃是一颗成了人状的老参,参体错杂的纹路竟长出了老者的神态须发,就连珍奇异宝里泡大的太子都没见过这种年份的药材。
“这是廖家最当钱的,今日我就送给齐兄了,一个是你我结交的信物,二来也是卖个人情……家中没有闲银,我想替小弟打点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宫里的规矩我也不懂,不知该送多少,这个你若用得上便用,若是缺银子了,拿去典当也可换八十两白银,足足能置一处小屋。”似乎怕宫里的官爷不接,廖子孟特特找了帕子将老参包好,拉过太子的手就硬塞过去了。
“嘶……”祁谟手背的伤处被猛地一抓,免不得一阵凉气,不离眼地观看那颗老参。
廖子孟生怕他不接,好容易有个人能通通小弟的路子,也不想这宝贝官爷看不看得上,喃喃道:“齐弟莫要嫌弃,我亲自采来,若是卖货郎开口,兴许要一百两还不够。”
“我哪里是嫌弃,而是……没接过这样贵重的礼。”祁谟将山参裹好,回身递给张广之,吩咐道:“将此物细细收好,带回去。”
廖晓拂震惊之余只想给殿下磕个头了,太子没嫌廖家穷苦,还收了大哥的东西,这样大的恩典想必天下再也没有谁了,偷偷探着手指去轻碰殿下的手背,心乱难耐。“齐大哥,我……我看也看了,可以回去了。咱们快回吧,别让、别让太子等着。”
“无妨,殿下仁义,等你一会儿子又何妨了?”祁谟暗暗抓了下小福子冰凉的小手,像挠猫儿一般,又笑着蹲下揉了把那孩童的头顶,问道:“这可是大哥的孩儿?”
“是,是我的。”廖子孟用膝盖撞了下幼子的身子,说道:“文武,叫人,二叔叔平日里教你的规矩呢?”
廖文武恍惚都困了,倦倦地揉着眼睛,缓缓看向太子叫道:“齐大哥好。”
“这孩子开口晚,还不会叫人呢。”廖晓拂心口一紧,这辈分算是胡乱来了,急忙打圆场说道:“咱们快回吧,快回吧,齐大哥快别闹了。”
“这可是小妹?当真是活泼性子。”祁谟笑靥如春,将这破落的小院儿更衬寒酸,他却不以为然,看向小福子提到过的廖依依。果真是到了梳头的时候呢,可怜家中没有女眷操持,连个丫头髻都无人教。
廖依依自小没有娘亲没有嬷嬷,虽有大哥疼爱却对闺中女儿的忌讳一概不知,落落大方地朝面前的人一低头,也学着样子福了一福。“齐大哥可要说话算话,三哥哥好久都没回家来看,一定是太子不放人。太子若是发难,齐大哥就带三哥哥跑出来吧。”
“小妹慎言!啧!”廖玉林清秀的眉毛都要拧到一块儿去了,这话说得大逆不道了,“齐兄莫要怪罪,小妹无父无母,是我这兄长没教好。”
“我看这小妹倒是随了廖公公,一张伶牙利嘴,无人能比。”祁谟若是折扇在手,此时必定笑得用折扇打转了,虽然意外却当真心悦,凤眼细细地眯了一眯朝小福子看去,“廖公公提及小妹,担忧他这妹子到了梳头的时候无人给置办头面,故而在宫里攒下了银钱,托我买了点物件。廖公公可看看要得是不是这个?”
说完祁谟提起衣,解下腰间佩戴的腰袋,取出一把流光水沫金镶玉珍珠发梳,极为生疏地帮廖依依戴上,正正好卡在丫头髻的发绾交接之处。
“这是啥?这可是三哥哥买与我的?”廖依依虽是田中长大,自幼与哥哥们玩耍,可到了梳头的年岁也懂了些事,知道光着头不好看了。这是头一回戴上头面,一向好动这时候连脖子都不舍得低,无措又小心地用指尖去摸一下那发梳,心里却长了草,想跑去溪水边看看自己的小影儿。
“是,是你三哥哥的心意。他在宫中身不由己,可时常惦记着家中呢,没将你忘了。”
廖晓拂被这始料未及的一出闹懵了,站得僵直。殿下这算是爱屋及乌吧?因为自己伺候得好,连自己的家人都顾及了。那梳子别说是他攒的了,就是六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