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霜一磕头:“奴才在。”
“既然小福子如此信你,那孤对你也暂且信任一二。实不相瞒,你徒儿的命早与孤拴在一处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教导有方,那日是他替孤挡了劫难,赏他还来不及。”不止如此,廖晓拂还替他与太后周旋过,祁谟就是要让陈白霜听懂自己这话中话,将太子殿守住了便护得住太子,护住了太子就是护住了廖晓拂。
“若孤现下要你来,你可愿意?”
陈白霜心中有百千个不愿意啊,这是哪儿啊?是太子殿,比阎王殿还要人命的地方。宫里多少双眼珠子盯着,就盼着这儿出差错。若是拂儿再长几年当是能担如此大任,眼下他正伤着,又动了春心,除了太子一人眼里心里没有其他,当真是不顶事儿。
罢了罢了,自己盯着也好,把老九看在眼皮子底下最踏实。若有一日太子腻了,不再宠着了,拂儿身边也有个自家人。这孩子头一次尝试情滋味,情深义重的,别做出傻事来才好。
罢了罢了,就当儿女皆是前世债。他这一世注定是无子无女,就连认养的都留不住。都走了六个了,再不出山恐怕连这三个都保不住了啊。
陈白霜咬咬牙,索性心一横,朝祁谟大拜。
“奴才陈白霜,谢太子恩!”
宫女玉儿用素白的芊芊手指拧干了帕子,往铜盆里洒了药粉,借着药粉匀入清水的空档点了檀香遮这药气味。待水温合适了再将帕子平铺水面,待拧干之后才将小福子宽宽的袖口卷起来。
“亏是你年岁小,断骨生肌也快上不少,这伤看着快好了呢……哎!别动,不给你擦净了怎么伺候殿下用膳?”
廖晓拂脸上红彤彤的,许是刚喝下药汤。祁谟那日赏的小丫鬟不足十岁,自己也是从小进宫熬过来的,廖晓拂便没狠下心使唤她,日日自己敷手。男子不比女子心细,玉儿知道他折着手不便利,晚膳前不多问就端了水过来。
“劳烦姐姐,我这自己弄惯了的,别脏了玉儿姐的手。”
“都是伺候主子的,哪儿就怕脏了手?我听东小后院儿的人说了,下午幕公公划了名册的,生生从钟鼓司遣了位大公过来,我啊还没见着呢就听说他人好生厉害。”
廖晓拂想把手抽回,忽闻出玉儿今日的香不同,便问:“玉儿姐姐可是换了香粉?”
“瞧给你机灵的,狗鼻子都没你灵。”玉儿用手指在小福子的鼻尖轻刮了下,宫女太监本该拘束着,走近了面子上不好看,可小福子显小,总让她念起家中胞弟,“可惜你啊不是个小闺女,若是了姐姐就把香粉匀给你用。就小福子这般的好看,若真是个闺女指定好打扮呢。”
廖晓拂自知自己是男儿身女儿相,也不和玉儿拘着,忙摇头笑道:“姐姐别笑我了,小福子是个公公……只是这香粉闻着稀奇,闻得心口暖暖的。我家中也有个大姐,怕是从没见过这样贵重的。玉儿姐姐若是疼我就赏我些吧。”
“你待你家大姐真好,我那弟弟若是时时也能念着我可要窝心坏了。”玉儿给他换了药,就要去倒香炉里的灰,被廖晓拂起身拦住了。
“这事还是小的来吧,玉儿姐的手好看,使不得呢。”廖晓拂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手,和他大姐的手似的,于是又近身问道:“姐姐可是用桂花油搽手?”
“桂花油那是搽头发用的,你看看,还说自己不是个小闺女?打听女人家的香粉又打听搽手油,怕是还惦记胭脂吧?”玉儿按他坐下,给他正了正小帽儿,道:“等殿下晚膳用好了,轮值时候我去拿些过来,放在小厨房的柴室里,你记得去拿。回去让阿姐把手脸搽得白嫩的保准好看,谁都喜欢。”
“这样……谁都喜欢吗?”小福子原是玩笑,顺嘴替大姐求的,却被说动了自己的心思。既然谁人都喜欢那殿下会不会也喜欢?
“背着孤说什么呢?这样亲热,也让孤听听。”祁谟负着手进来,张嘴便问。玉儿是太师府上家生子,又与他长在一处,自来都是她管着太子殿里的大小丫头们。祁谟也从不将她当做下人,她娘亲是自己奶嬷嬷,算来二人还是喝同一人的乳水呢。
“殿下进来了怎没听见传话?外头守着的人呢?”说罢她拉过小福子一起给祁谟行礼。玉儿给太子福了一福,廖晓拂怕没了礼数惹玉儿姐厌烦,一掀袍裙的前褂就要跪下。
“外头的管事被大公遣走,正令新的前来,怕是没到。”没那么多前簇后拥的奴才,祁谟倒安心自在些。方才他已将该交代给陈白霜的交代完,这大公长了双判官眼,许多话不用祁谟说多,点到为止,转手已将摸底不清的下人调去殿外候着。这会儿恐怕还在筛人呢,寝室内外的侍从自然就空着了。
玉儿接了太子的眼色拉小福子起来,从袖口卷出一方香帕子捂住嘴一笑。“回殿下,这大公虽说奴婢还未见着,可奴婢这双眼睛不是白长的。一殿之中除了主子莫不过大公去,殿下瞧着前两日王公公一走太子殿里成了什么事儿?丫头们倒还好说,下人们还得是一把利嘴严加看管才好。这不,奴婢瞧着回廊的兰花开得都更盛了,果然好气象,殿下往后有闲了。”
祁谟顺窗遥望,目光果真落在回廊的兰花上,脑袋里像被小人儿打更,惊着了一般,便笑着一指,道:“正是,玉儿这话听得孤顺心,那几盆兰花便赏你了。你速去找陈公公交代下,过会儿子叫下人抬去西小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