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素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虽然神情还略有疑惑,却还是跟着走上了台阶,谁知还不等他跨过门槛,鼻端涌起一股浓烈的香气,顿时让他眼前发黑头脑昏沉,一旁的小太监看他摇摇欲坠,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一边警惕的朝着四周看去,一边扶着人跌跌撞撞入内。
待到将人放倒在床榻上,小太监眼底光芒闪烁,仿佛陷入了犹豫之中,片刻之后咬了晈牙,自袖中拿出一只鼻烟壶,起开塞子在已然半昏迷过去,正无力在床榻上翻滚挣扎,眼睛闭上的顾之素鼻下晃了晃,看到顾之素渐渐安静下来,这才舒了一口气将瓶子收起,转身消失在屋中关紧了门。
屋内陷入一片静寂,直到被放下的床帐扬起,一只手缓缓自床榻内伸出,露出其后似笑非笑的面容,顾之素挥袖站直了身体,想到方才那太监的动作,目光之中多了一分嘲讽:“果然如此。”
就是不知晓今日之事,到底主谋是谁?
是一心想要他死的顾文冕,还是许久不见的……辛临华?
不过这样的手段倒有些拙劣,仿佛是在试探着他的能力,不管他能逃过一劫,亦或是不能逃过一劫,背后的人想必都会得到什么。
这可让他有些不高兴了。
顾之素低身坐在桌前,想了一会究竟无法确认,索性便给自己倒了杯茶,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直到他喝尽了那一杯茶,门外才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他略微挑了挑眉,眼看着一个眼熟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进了门,呼吸粗重眼底满是血丝。
顾之素一动不动上下打量着他,待看到他腰上佩剑的金色穗子,以及那张扭曲通红的面容之时,方才认出来人是禁卫军统领,高氏家主当朝丞相的嫡次子。
这样一个身份显赫,权柄极重的男人,还掌控着禁卫军,若是跟自己这个顾氏的双子,有了在宫中偷情之事,不光是皇帝会因为顾氏不悦,且身为禁卫军未能履行职责,却在皇宫之内与人幽会,这个禁卫军统领也就做不久了。
禁卫军统领一职,多年被把持在高氏手上,如今一旦换了人,还是在皇帝病重之事,想也知晓是为继位之事,如若今日被丟在此处,与这位禁卫军统领一同的,并非是他自己的话,他就算知晓了这件事,也大抵会当做全无所知,任凭高氏失去统领一职的,奈何——眼看着面前的高氏嫡次子,进门的时候眼睛通红,仿佛已经全无理智,一瞧见坐在桌前的他,就迫不及待的扑了过来,顾之素唇角扬起冷笑,不等他扑到自己身上,一脚扬起踹在他两腿之间,他这一脚蕴着内力,只将那人踹的脸色发绿,满头冷汗的倒了下去,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忍耐不住的呻吟起来。
顾之素低身点了他的哑穴,整了整衣衫之后,缓步走到了门边,乍然推开雕花大门时,却对上了已然立在门外,身着白衣唇角含笑,目光扬起正与他对视的人。
看见顾之素眯起了眸子,手指在袖中捻动,来人看了一眼他身后,扭曲挣扎着却发不出声,显然是伤的不轻的高统领,他眼底闪过不着痕迹的杀意,唇角却露出一分笑容来,低身拱手轻声一字一顿道。
“在下风莫愁,见过顾四少爷。”
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顾之素方才从皇宫内回返,正慢悠悠低身下车时,听到了身边连珠稟报,宫中今日出了一件大事。
今日正午时分,禁卫军统领暴毙在后花园,莲花池中,杀他的是一个被奸污的宫女,那宫女在杀了他之后,也就跟着投水自尽了,皇帝震怒之下着人调查,才发现那禁卫军统领高氏,在宫中这么做不是一日两日,贪花好色的毛病进宫后不改,反倒是变本加厉奸污宫女。
那些被他奸污的宫女,许多都是没有家族的,碍于他身后的权势,都是敢怒不敢言,又有丞相给之扫尾,将这些宫女不着痕迹,或是让她们病逝,或是让她们离开皇宫,成了高氏之中的妾室,这么长时间都无人发觉,直到这个禁卫军统领,奸污了一个烈性女子,那女子身上带着匕首,先是在被奸污时将他杀死,随后砍下了他的孽根,投水自尽后被宫女发现。
顾之素一边朝着屋内走,一边听着这个有些离奇,却并不常见的报复之事,唇角勾起一丝笑容,不等他说完已走入门内,听完之后不过一笑置之,正卸下身上披风准备歇息,外间却陡然传来凌乱脚步声,胡牙快步走进门内,一瞧见他立刻低身跪下,面上还有几分慌张。
“少爷!不好了!”
顾之素少见他这般慌张,心中顿时一沉,面上笑容消失殆尽:“怎么了?”
连珠一见这副情形,连忙将窗户关上,又忙不迭去关门,还不等将门关严了,就听胡牙低声稟报:“南疆……南疆出事了。”
顾之素心中一颤,已然觉得不对,想到前段时日,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慌,下意识低声问道:“什么?说清楚!”
前几日还递信来,一切均安勿念。
胡牙知晓如今在南疆的人,对自家主子的重要性,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咬着牙回道:“半个月前,苗疆发生一场大战,苗疆圣女与族长都出手了,殿下百般小心之下,虽然用药抵抗住了蛊虫,然而后来没有多久,就突然在帐中消失了。”
顾之素眼光一凝:“消失了?”
“是……就是一夜的功夫,没有任何异常声音,也没有巡逻兵士看见,殿下自己出了帐一一殿下就突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