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胡大人的来意和经过,这惊吓就更大了。虽然不是他的血亲族人,且管家的儿子已经被恩典着放良了,但这要是让御史知道,还是会参他一个纵奴拐骗。前车之鉴的血水可还没在菜市口晾干呢……
崔大人极其配合的将官家叫来,又派出家仆配合着一起去管家的宅子里抓人。
这一回,终于是没扑空,冯铮在那位三儿子的院子里,发现了正发着高热的吕慧。
“没事,孩子没事。我看了他身上了,他发烧应该只是受了凉加惊吓。”冯铮对随后赶到的卢斯道,卢斯顿时松了一口气。
发烧,同时也保护了吕慧——那位管家的三儿子还没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可即使如此,在这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案子里,这个孩子也受到了极大地伤害。
周得志虽然只是个被雇佣的人,但他打死孙老二,还是让他的名字坚定的出现在了今年秋决的名单上。马闲刺配蒲云州,以他那娇生惯养的情况,能不能活着走到蒲云州都是个问题。崔侍郎把管家一家子发卖了,管家的三儿子被打了三十大板,戴枷十天,不过戴枷第三天的时候,就死于刑创。
慧儿交给了吕祥生教养,卢斯和冯铮虽然只见过这个孩子一面,但对他的坎坷还是很关心的。之后一些年经常去看他,这个孩子倒是并没有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而扭曲,反而长得很好。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忙了一天,卢斯和冯铮总算是能回家了。俩人都累,包括跟着跑来跑去的一干捕快们,玲玲和红线做了饭菜还烧了热水,总算两个人能吃顿热饭,喝口热水,再跟已经能自己到处蹦跶的小姑娘高兴亲香亲香。
“怎么了?”卢斯倒了洗脚水回来,看冯铮趴在炕上看着已经睡着的高兴发呆。
“我刚才在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父亲?后来又觉得是我想左了,把自家的儿女卖进火坑的也是大有人在,该是怎么样的爹娘都有。”他的手轻轻的抓着高兴的小手,小姑娘睡着的时候,皱着小眉头,微微张着小嘴,四肢虽然摊开,可却紧握着拳头。
“要不然你今天要把高兴抱过来睡觉。”卢斯恍然,也坐下,抬手摸摸高兴的小脸。刚开始收养高兴只是一时兴起的想法,可是这些日子下来,看着小姑娘从丁点大,爬都费力,长成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小丫头,那种一点点从心底滋生生长的感情,是难以用言语表示的。
“嗯,不过也有之前看多了丢孩子的原因,就想看着高兴……”
卢斯的手粗,小孩子的脸蛋嫩,睡梦中的高兴让自己老爹打扰得不高兴了,哼哼了两声,卢斯赶紧把手拿开。冯铮也放下了高兴的小手,两个无所畏惧的开阳府班头,此时此刻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高兴重新睡得安稳了,两人才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又同时看着对方,笑了出来。
“冯班头!冯班头!”
再过三日就是大考的日子,冯铮和卢斯分头带着人,不断的在开阳各处巡视,尤其是那些书生喜爱聚集的茶楼酒舍与青楼楚馆。别看这些书生大多四体不勤,可这年代的读书人一个赛一个的嘴炮,尤其精通地图炮与脑内模拟。
更有一言不合就开片的“杰出”风气——朝堂上的诸君听说也精于此道,胡大人就曾经带着个黑眼圈自己撕破了的官府回来。并且从那天之后,跟着冯铮学了两套拳脚,每天都勤修不辍……
从马家那个案子到现在,他们抓过的斗殴的举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又因为是举子,还都不能对他们如何,顶多是说服教育一番,屁用没有。还有举子写了酸诗嘲笑讥讽他们。
这些事情,弄得冯铮火气都有些大,此刻听到陌生的声音叫他,冯铮皱着眉就回头,声音略霸道的问:“谁?!”
“冯班头,有什么案子让你不顺心吗?”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从后头跳下来的竟然是瑞王。
“并非案子,只是这两天有些燥热。”
“……”虽然过了春节就代表已经到春天了,但北方其实还要经过一段跟冬天没啥差别的寒冷天气,所以,前两天还下雪了,今天还是个大阴天,空气又湿又冷,怎么也跟燥热扯不上好吗?
就在他愣神想事情的时候,冯铮已经走出去十几步了,瑞王紧赶慢赶的追上他:“冯班头,你们这就是巡街吗?”
“对。”
“听说你们前几天又破了个户部侍郎纵仆行凶的案子?”
冯铮略带同情的皱了皱眉:“也不是户部侍郎纵仆行凶……”那位被吓得要命的户部侍郎,看来终究是倒霉了。
“这两天还有什么大案子吗?”瑞王的眼睛贼拉亮。
“公子……”
“有事你就说!”
“案子,不管大案还是小案,都是有了苦主才叫案子,所以,虽然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有案子才能有外财,但终归还是没有案子得好。”
瑞王脸上的热情顿时没了:“我、我这个……对不起!”
这孩子其实也是个好孩子,就是被宠得太过,生活又太优渥,不知民间疾苦。冯铮看瑞王被他说得惊慌失措,也生出了些不忍,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瑞王的脑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冯铮赶紧把手抽回来,歉意道:“是小人说得过了,还请公子赎罪。”
瑞王脸上有点红,到是没见怪,反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乖乖认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