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普通弯腰行礼,老管家也顾不得被惠娘拽住的衣襟,跟着一起弯腰。
总算,惠娘听见声音,大喜之下,没得寸进尺,而是松开了他的衣襟,转身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惠娘:“夫君。”
“这位大嫂,说话的时候,还请想清楚了。”
“惠娘自然是想得清清楚楚的,怎么,夫君敢做不敢认?”
冯铮看了一眼惠娘,之前见面的时候,这女子虽然大胆“狂放”,但看起来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她是奔着好好过日子去的。但是现在却再没有了,冯铮只看见了贪婪。
“好啊。”冯铮笑了,要是早几年,他还真没法应付这样撕破脸皮的人,但跟着卢斯这么长时间,只是看着也学了三分艺了,“你若非要跟着我,那也行……”
“夫君!”
眼看着惠娘就要扑过来,冯铮赶紧道:“那便做个贱妾吧。”
“贱、贱妾?夫君你是什么意思?”
大丫拉着黑蛋,也跟着在边上吆喝:“你占了我娘的便宜,就要不认吗?”
“那让你娘自己说,她想做什么?”
“自然是正……”惠娘想说正妻。
“呵呵。”冯铮一声冷笑,把他的话打断了,“就是认,才让她做个贱妾的,你这样的女子,不做贱妾,又配做什么?毕竟,你我就算真有个什么,也只是无媒苟合而已。”他学着卢斯那调调,挑着眉毛,冷笑看着惠娘。
贱妾是什么?贱妾什么都不是!妾通买卖,但贵妾、良妾,还有聘妾,都是在官府过了文书的,那是不能卖的。说买卖的其实就是贱妾,贱妾这种“玩意”,人家说你是妾就是妾,说你是仆就是仆,说你是女支那你就是女支!贱妾生了孩子出来,主家大多都是不认的。
“你、你就如此看我?”
“我一开始就跟你说明白了,你我绝无可能。不用说我早已经有相伴终生之人,断无可能让旁人横插一杠,就是没有,也不可能跟你这无德无耻之人,有所牵扯!”
“我……我救了你,你这么对我,你就不怕……不怕旁人说嘴?”惠娘只觉得浑身冷汗,张了半天的嘴,才磕磕巴巴说出了几句话。
她之前是想得好,只要对方占她便宜的事情摆出去,那他就得负责。可她忘记了,除了妻,还有妾呢。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冷汗就湿透了她的背脊,她看着冯铮,从那个男人眼睛里头,她只看见了愤怒和蔑视。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的?她对他多好啊,怎么没让他喜欢,反而会是这个样子呢?
她一开始只想找个男人,有个依靠好好过日子。然后他就送上门来了,这是天降的缘分啊。然后他跑了,还来了大队人马。惠娘一开始是生气的,可是被人带走后,她就想着,这人走,是怕连累他们吧?并不是自己愿意走的。
那时候,她也知道了,人家根本不是上游村子犯了家法被放河的,是个大官。她怕了一阵,想着要点好处,比如把五十斤粮食要回来,再给他们几亩地,那也就够了。可被人关着,不但吃喝不愁,还被好好供养着,惠娘就觉得,这不就跟戏文里唱的一样吗?村姑救了落难的贵人,贵人回来,成就两人之好……
成了真夫妻那多好啊,却只是她自己的好,人家愿意吗?人家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啊,只是她自己自说自话罢了。她就没想过,人家已经娶了妻子了,对啊,他这么好,怎么可能这个年岁还是单身一人?
那先入门的大妇,又如何容得下她?而且,她现在又惹得夫君厌弃了,即便是她想做妾,没有了夫君的庇护,怕是也要给人家磋磨死了。
如果冯铮知道惠娘是怎么想的,他怕是得说:不,大嫂子,你还是一点没想明白啊。
“旁人说嘴?我愿让你为妾,已经是报恩了,旁人还如何说?”
惠娘下意识看向周围的人,管家和几个年纪大的还能管得住自己的表情,那就是啥表情都没有。可几个年纪轻的丫鬟小厮,都是一脸的鄙夷。有胆子大的,她看过去也不躲,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下贱!
都到现在了他们能没听明白吗?人家将军根本一根手指头都没沾她,这女子自己仗着救过人家,攀附上去的!
惠娘一辈子就在两个小三村里打晃,县太爷都没见过,了解的身份最高的人,就是他们村子里族长的家族。她了解外界的手段,就是看戏,她的见识真的太狭小了。说穷人乍富坏事,就是说的她这种的,脑袋都烧糊了。
“我……”
其实冯铮还是心软的,别管惠娘是出于什么心思,她救过他,那他就想着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报还这份恩情。所以,冯铮愿意给惠娘自己最大限度的耐心,让她自己去思考,去选择。
一身冷汗接着一身冷汗的出,惠娘是真冷静下来了,可是这一冷静,她就又后悔了。
作甚弄这许多幺蛾子呢?如今人家不管不认她,还让她得罪的彻底了,她现在说不当妾,人家还会给她好处吗?但要是什么都不给,她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林山村?就算是给了她金银……村子里的人会说什么?她到处宣扬说是跟人家睡过了,人家给金银,那不是跟卖的一样吗?她还能在村子里立足吗?原来李家的两个弟弟,会怎么看她?
当时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昏头昏成这样子了。
“我、我不当贱妾,怎么说……怎么说我也该是个良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