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在边上舔着嘴唇,央了惠娘半天,只求惠娘给她和弟弟尝上一口,惠娘却说:“小丫头片子吃什么吃!这是给你爹补身体的!”
于是,大丫心里的安稳,瞬间崩坏。
“小丫头片子说什么胡话呢!反了天了!竟敢掐你弟弟!”大丫话刚说完,就让惠娘捉住了辫子。惠娘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抓着大丫的辫子,空不出收来教训她,就直接踢了大丫一脚。
大丫被踢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却哭都不敢哭,只灰溜溜的跑了。
惠娘抱着刚哄好的儿子,进了屋里,把儿子朝炕上一放:“看,这是我儿子黑蛋,生得好吧?”
黑蛋虽然叫黑蛋,其实并不怎么黑,眼睛挺大,鼻梁在同龄的孩子里算是高的,刚哭完,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呢,却已经会笑了。
冯铮点点头,实话实说道:“是挺好的一个孩子。”
“嗯!”惠娘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是我会生,生出来的孩子,都是最好看的,你这么好看,等到你跟我的孩子生出来了,一定更好看。而且,我看你不像是个傻的,回来,供一个出来读书,要是他真能读得好,就把户主改成你。”考功名的学子,父亲不能是入赘之人。
“……”冯铮真想跟她说:大嫂子,对不住,我对你硬不起来啊。可是他已经笃定了今夜要走,不愿横生枝节,也就闭口不言。
惠娘看他这样,以为他是动了心,拍了拍黑蛋道:“来,黑蛋,叫爹。叫爹,娘晚上给你煮个蛋吃。”
黑蛋还懵懵懂懂的,但听见有蛋,立刻咧嘴笑着,叫了一声:“爹!”
就听门外“哐!”的一声,有人踹了一下门,跑了。
“个死丫头!”惠娘把黑蛋朝炕上一扔,跑出去追大丫去了。
看黑蛋挺老实的,冯铮也不多言,闭上眼睛,想着睡一觉,夜里好逃。
“铁、铁蛋哥……”小三子拽着铁蛋的衣袖,他们俩如今是在食谷城的当铺门口,看着高大的门楣,小三子两只脚都子安打哆嗦,“咱们、咱们真要进去这里头?”
铁蛋一把甩开他:“让你别来,你非来!半点忙都帮不上,还扯后腿!你在这等着!”
小三子被说的面上通红,讷讷的松开了手。铁蛋径自进去了,小三子想跟,可走了两步,腿软得厉害,就又退出来了。可一个人站在当铺的大门口,小三子又害怕得很,没忍住,躲到对面一家没开门店铺的角落里。
进了当铺的铁蛋其实也有些害怕,只是他比小三子胆子大,压制了恐惧而已。他本来想直接掏出玉牌牌来的,犹豫了一下,只把包在包裹里的衣服递了上去;“我叔的衣裳,当了!”
他还有很多散碎的银子,没必要一口气把好东西都放出去。要是这家当铺给他的银钱让他不满意,他就暂时不当了。
“嗯……”高坐当铺柜台后头的老朝奉把包裹皮打开——临近过年了,什么买卖都关张了,可就当铺不关张,反而生意比往日更红火,自家的主子高兴,不能回家只能轮值的老朝奉却不太大高兴。
动作慢吞吞的老朝奉打开包裹,摸一把,是好料子,点了点头,可是上头绣纹让他觉得不太对,他把衣裳一展开,手顿时哆嗦了一下。
铁蛋等得不耐烦,可是当铺的柜台高,他又矮,垫着脚也只能隐约看到自己放上去那包袱的一个脚:“还没看完啊!这可是我叔唱戏用的行头!我叔说……说要十几两银子呢!”
“破衣烂衫一件!”老朝奉扯高了嗓子叫来了在柜台后头的伙计,跟他耳语两句。
“什么叫破衣烂衫!我不当了!”铁蛋跳起来去拽那件衣服。
“哎!小客官别着急。”老朝奉抓住铁蛋的手,他虽然年纪大了,可力气一点都不小,“刚那么喊,是咱们典当行的规矩,况且,您这件衣服虽然好,但是没有银丝金线,上头的刺绣还是小鬼儿……您这是要死当的对吧?”
“什么叫死!”
“看,您果然是头一回来。”老朝奉笑了笑,“死当,就是这东西您当了,就不再赎回去了。”
“……”铁蛋不吭声了,他确实是第一次来,他跟小三子都是孤儿,吃百家饭,住破屋,之前只是听说,把好东西给当铺能弄到钱,这还是头一回来,过去他有可能好东西。而且这东西,他也确实不打算再要了。
“您看,您不说话,老头子我就当您是死当。那么……”
“我不敢你们拿这东西干啥去,你就说,能给我多少钱吧。”
“不多不少,一两三钱银子。”
“打发乞丐呢!”铁蛋只觉得火气冲起来了,他见过锦囊里的银子,很多,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可二十两绝对有了,已经见过世面的铁蛋,这件衣服觉得怎么也能当个五六两的,“我不当了!”
这一回,老朝奉没拦着他,铁蛋轻而易举的就把包袱皮还有衣裳一块抢了过来。东西在手,铁蛋后退两步,老朝奉一点也没拦他的意思,铁蛋觉得,挺不是滋味的,他转身就要去找别家,一头就撞在了来人身上。
铁蛋被撞得后退两步,刚想骂,就看来人穿着皂吏的衣裳,铁蛋顿时气焰就弱下去了,他缩着脖子,想溜边离开,谁知道来人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