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向俞衡询问我最近恢复的情况,身体状况,还有相对应的时间。俞衡一一答他,他这才来给我把脉。先把我左手,看到我胳膊上的疤,问我道:“做过手术?”
我点头。
我也不知道那个造瘘会不会对脉象产生什么影响,不过他没说什么,我也就不好问。
他给我把完左手,瞅了我一眼,又开始把右手。
……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怜悯是怎么回事。
两分钟后他结束了把脉,站起身来,笑着看我:“年纪轻轻,毛病倒是不少。你这场车祸出得可是有点水准。”
……别吧?这话怎么听着跟冯深嘲笑我的话那么像呢?
好在他没有继续说,只让俞衡把我翻过身来,从腰到脚按了一遍,然后取了针准备给我针灸。
我趴在床上不敢动,毕竟第一次针灸,多少有点害怕。
他给我揉着腰部的肌肉,对我说:“放松点,绷得这么紧,针进得困难会疼的。”
我也很想放松,可我做不到啊。
我只好深呼吸试图缓和自己的情绪,他开始用酒精给我的皮肤、针,还有他的手消毒。
第一针刚扎下来的时候,我感到有一点轻微的刺痛,就是被针刺进皮肤的那种感觉。但针继续深入,那种感觉我就无法形容了。一开始感觉不很强烈,随着他的捻动,开始觉得麻,继而有点酸胀,不再动了,又有些滞重。
这么几种感觉结合在一起,我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舒服还是不舒服。我还在琢磨着这一针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他已经开始扎下一针了。
于是酸麻胀的感觉就开始在我各个穴位里游走,他有时候扎完下一针,又会把我上一针稍捻一捻。我那两个穴位间就跟过了电似的连通起来,又难受又舒服,而后舒服更占了上风。那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哼哼。
我的余光好像看到俞衡在一边笑我,不过我顾不上理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脑子一抽,便说:“大夫,你能给我扎疼点吗?”
“嗯?”他好像有些惊讶,笑我道,“这是什么毛病?别人都让我不要扎痛,你居然想要扎痛?”
“我、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感觉只是酸胀还不够刺激,如果还能再来点疼就锦上添花了。
他突然给我来了一针。
“啊……痛痛痛痛痛!”
不知道他给我扎了哪,我浑身一个激灵,疼得眼泪差点飚下来,连忙求饶道:“别!别!不是这个疼法!”
这回我清楚地听见俞衡在旁边笑出了声。
老大夫起掉了把我扎疼的那一针,故意叹气道:“现在的年轻人,想法真是难懂,想要针得疼,又不能太疼,还得规定是哪种疼,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不、不,大夫,我、我错了……”
他不再继续进针,只把已下的针稍稍捻动调整后不再碰,“其实我理解你,身体某部位失去感觉的人,都或多或少渴望得到一点刺激。以后让俞衡给你针,没准能针得疼一点。”
我看向俞衡,他没说话,而是微微垂下了视线。
“俞衡,我觉得以你的手法,完全可以做得来。当年你可是同届里手最稳、针下得最准的一个。今天一定要把我请来,是什么理由?”
俞衡抿了抿唇:“我……毕竟没什么实践经验,如果盲目给他施针恐怕……”
“你就是不敢。”大夫打断了他,“什么没有经验,你实习的时候我带你针灸得还少了?同届里面你怕是接触病人最多的一个。现在你不敢,只因为是你重要的人,所以下不去手。你如果克服不了这个心理,是永远也学不好针灸的,等什么时候你连自己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穴位也敢下手了,并且毫无失误地针好,那将不会再有什么能难倒你。”
“……是,老师。”
“他这个病需要长期针灸,而我不可能经常往你们这里跑,所以以后还得靠你。你去找别的大夫,不如你亲自来。这一次你记住了我的手法,下次便自己动手吧。”
俞衡点头:“我明白。”
我有些好奇,不由问道:“大夫,为什么你这么相信俞衡?”
“毕竟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学生,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我要是不相信他,岂不是等于不相信我自己了?”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老师,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困扰,想问您,但始终没有找到机会。”俞衡突然道。
“你问。”
“当年跟我同届的学生里,资质好的人那么多,手法不比我差的也大有人在,您为什么会选中我?”
大夫瞧了他一眼:“资质只是一方面,我看中你,主要还是因为你手稳,最谨慎,也最谦逊。”
俞衡没有接话。
“我只喜欢教不断求取上进的学生,而不喜欢稍有成绩就沾沾自喜的学生。他们都在互相攀比的时候,你却在默默无闻地继续学习和练习。这样的学生我不找,那我还要找什么样的学生?”
俞衡叹了口气:“老师,您别再夸我了。您对我抱这么大希望,可到最后我也还是没能往您期望的方向发展。”
“你还在因为你母亲的事而自责?”
“……老师!”
俞衡面色陡变,竟低喝了一声,好像非常不愿意被提起这个话题。
“到今天了,我一提她你还是这个反应,可见你根本从没有放下过。”
俞衡深吸了一口气,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