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来了”
“......花是你送的?”
詹毅笑了一下,下唇的血口便向两旁延展,露出一条血红的嫩肉,说:“嗯,你的小男朋友,还喜欢吗?”
骆浔忆摇了几下头,不知道在反驳谁,或者说在劝说谁,道:“别再找他了”
詹毅又把眼闭上,唇角那丝笑意像是被刀刻上去的,深刻,但不可亲,反而有些过于狠厉,过于虚假,就像他这个人,但是这不是他的真实面目,只是警察当的久了,审犯人审惯了,黑包公唱久了,连露出一个稍温柔点的面部表情都不会了,他的全身上下,都被烙上了职业的烙印。
詹毅从腹部提了一口气上来,长长的叹了出去,闭上眼说梦话似的道:“你们两个,我谁都不想找”
末了,顿了顿,也不管骆浔忆在不在听,也不管他在说给谁听,接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追着你不放吗?为什么?就因为当年你差点一刀捅死我吗?如果我那么恨你,当时你走到哪儿我也能把你找到,我没找你,放你走了,你想过为什么吗?因为当时你走了,我也就能解脱了......人呐,总得舍弃一些东西,才能活的轻松,不然背着许多包袱沉甸甸的压在心里,是会被累垮的,所以当时你走了以后,我反而轻松很多,但是现在......你又和小镜走到了一起,小镜是个单纯的傻丫头,她拿不起也放不下,我真希望她能像我当年一样,就像割掉心里的一块烂肉一样把你忘掉,或许她就能好好的生活,你们年轻人管这个东西叫什么?缘分吗?缘分.......呵,这个缘分可真够作孽,让我栽在你手上还不够,还让小静也栽你手上,你好过吗?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似乎是过的很好,只要我不提醒你,你就可以过的很好,所以你现在一定很恨我,那你就恨我吧,这是你应得的,也是我应得的”
詹毅用力掐了掐眉心,似乎是想把自己掐的清醒一些,他把眼睛睁开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骆浔忆,骆浔忆垂着头,顶上节能灯惨白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把他的脸色照的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像是白色橡皮泥捏出来的脸庞,唇角抿的很紧,本来颜色就不深的嘴唇被白光一打,呈现出一种很隐约的嫩粉色,睫毛的剪影静静的卧在他鼻翼的淡淡的阴影中,安静端凝的像是照壁上的古油画。
回想起当年那个漂亮的像个精灵似的小男孩,和现在相比,竟是没怎么变......
“......我告诉你”
詹毅的语气忽然变得冷肃,像是带了些找不到出口发泄的恨意,和无可奈何,盯着他的脸传教似的郑重道:“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不可能殊途同归,你和于忘然之间有差距,越往后,你们之间的差距只能越来越大,总有一天这种差距会毁了你们的感情,如果你们之间有的话,他的社会背景和你不一样,你比不上他,他现在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们现在的社会地位是相同的,他会慢慢的超过你,总有一天他会站到你看都看不到的高度上,他会变的成熟,变的强大,不再需要你,到时候,你连看他一眼都难,你不用怕我,因为我现在已经放过你了,我不会毁了你们,生活自然会毁了你们”
骆浔忆缓缓掀开眼眸,看着他问:“你放过了我吗?”
詹毅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肯定觉得我像疯狗一样紧咬你不放,可那是因为是你,是你又出现在我面前,我从没找过你,等詹镜出院,我带她回老家疗养,我看不见你了,就不会缠着你了”
詹毅的两只眼睛像黑洞一样紧紧吸附着他的目光,让骆浔忆有一头陷了进去,爬也爬不出来的错觉。
骆浔忆又把眼睛垂了下去,极轻的笑了一下,说:“是吗”
后来迷迷糊糊的,他竟真的睡了过去。
醒来就是第二天清晨了,走廊里早早的便恢复了烟火气,陪床的人们在走廊里来往着洗漱,打水,张罗着吃早饭。
骆浔忆被一位提着暖瓶匆匆走过的妇女踢到了脚便醒了过来,下意识的把腿一收,拧着眉心睁开了眼睛,见身上不知什么多了件外套,是詹毅那件烟熏火燎的夹克衫。
他把滑到腿上的外套拿起来顺手折了几下,左右看了看,正好看到詹毅从楼梯口上来,提着一兜包子豆浆和稀饭。
“吃什么?”
詹毅把装着早餐的袋子打开递到他面前。
骆浔忆拿了一个包子出来,热气腾腾的握在手里,也没吃,说了声谢谢。
詹毅看了一眼他稍显迷蒙惺忪的脸,对他招招手,走到306病房前,先是透过门上的小窗往里面望了望,然后回过头对骆浔忆‘嘘’了一声,轻轻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骆浔忆跟在他身后轻手轻脚的进了病房,看到了蜷缩在病房上正在睡的詹镜,她的短发乱糟糟的散在枕头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看不到全貌也看的出她两腮下陷,比上次见到她又瘦了一些,领口处露出来的一道锁骨像是被刀削砍出的深刻锋利,长长了几寸的头发从发根出显露出自然的黑色,和她染成艳丽的紫色的头发格格不入,头发的断色,是她最忍受不了的事,因此她总是隔三差五的就去染发,极尽折腾之能。
现在看来,她的确是病了。
骆浔忆倦着眉心,站在床尾静静的看着她。
“你还是走吧”
詹毅说:“她现在状态挺稳定,我怕她一会儿见到你,再出现什么波动”
骆浔忆点点头,把他的外套搭在詹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