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渠沆瀣一气的“蚂蚱”,命途的坎坷,他不悍然跨过去,而是偏执的选择一条看似捷径,却永远也到不了终点的歧路。
很难说可恨还是可悲,事到如今,也难以定论是谁的过错,关昱礼固然可恶,但是他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选错了路,却把别人当成路障除掉,当真是丧心病狂。
小组的警员在短时间内做了一个初步计划,关邵杰回拨了高鉴昕的电话。
“你打算怎么做?”
高鉴昕的回答在关邵杰的预料之内——以饵钓饵。
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分钟,救出人质的希望便渺茫一分,对于高鉴昕自愿以身涉险,关邵杰只能自私的接受。
“你自己当心。”
……
肖芹峥的琴行在音乐学院附近,位置非常好,正好在人行道拐角,90度旋转门脸,左右经过的行人车辆都能看见。
高鉴昕把车停靠在路边,下车就听到琴行隐约而来的钢琴声。
他甩着钥匙笑了笑,不愧是音乐系才子,百般乐器样样都能来一点儿。
打工的学生在一楼柜台后趴着打盹,有人进来都没能惊动他的瞌睡,员工懈怠,老板也疏于打理生意。他沿着转角楼梯上到一楼半,琴声便如潺-潺流水,拾级而下。
梦中的婚礼,和谁呢?
他站着发了会呆,在肖芹峥合上琴盖起身时,他举步上前。
肖芹峥眼中闪过惊喜,“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高鉴昕把车钥匙揣进裤兜,直接了当的质问:“李-波和宝宝的亲子鉴定,是你干的!?”
肖芹峥一愣,随即冷笑道:“又是为了李-波,呵!”
“你只说是不是你!”他厉声问。
肖芹峥情不自禁的退后一步,靠着琴盖借力站稳。
高鉴昕第一次咄咄逼人的对待他,就算是在查到车子故障跟他有关,顶多就是冷淡点,却不会用这么凌厉的语气跟他讲话。
他重重的看了高鉴昕一眼,走到楼梯口,对下面说:“小张,你下班吧,把门带好,挂上歇业的牌子。”
楼下打盹的大学生这次醒的倒是快,应了一声,拿了包就走,玻璃门关闭,隔离了马路上的喧嚣,整个空间突然就安静下来。
“是我。”肖芹峥坦然承认。
“所以那天晚上,你是有目的的让我留宿,好翻看手机通话记录,找到房产经纪的电话,骗他带你去看房,收集李-波的样本,以供亲子鉴定?”
“是的。”肖芹峥歉然看向高鉴昕,“对不起。”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我,你把我当什么?”高鉴昕讽刺的眯着眼,“肖芹峥,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鉴昕!”
他慌了,一把抓-住高鉴昕的胳膊,语无伦次的说:“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把琴行卖掉,和关昱礼再无瓜葛,行吗?”
“晚了。”高鉴昕掰开他的手,淡淡说:“你都不珍惜,我凭什么还要相信你?是你亲手把我的信任挥霍一空,肖芹峥,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不碰你?”
肖芹峥的眼睛突然就湿了,像是不敢面对现实,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你别说,我们会好好的……”他捂着脸撅下去,把身体缩在琴凳后,“别说,我不听……我们会好好的……”
高鉴昕蹲下来,他凑近,像是怕肖芹峥听不清,“我喜欢的那个肖芹峥十年前就死了,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恶心,对着你这样一个冒牌货,我硬不起来……”
“别说了——!!!”肖芹峥捂着耳朵尖叫。
“行,不说了。”高鉴昕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这件事我不会再帮你隐瞒,我会去关家,把两年前的车祸和现在这件事交待清楚,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吧,我们到此结束。”
他转身就走,下楼时听到紧跟而来的脚步声,身侧的墙面映出一道举起手的影子。
他惊然闭上了眼睛。
乙-醚的短暂麻-醉过去,大脑出现意识的第一刻,秦徵睁开了眼睛。
被绑架了的认知让他整颗心猛地往下一沉,旋即是刻骨铭心的胆颤。
所幸的是没有被蒙眼罩,他挤了挤眼睛,再次局,这是一辆房车,空间狭小。饭桌顶头开着一盏小灯,车窗拉着帘子,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秦徵坐在椅子上,手被栓在椅背后面,他挣了挣,绑扎带扯得很紧,陷进手腕的皮肤里,没有任何活动的空间。
宝宝!
他神经一紧,随即瞥到半开的帘子遮掩着一张单人床,小小的一团安静的躺在上面。
他大喜过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宝宝!”他喊,声音抖得不像话。
没动静!
“关宝来!关宝来!”他沙哑的呼唤,像永远也等不到那孩子呢喃的回答。
他半辈子过的稀里糊涂,来不及像一个男人那样为自己的将来做一个规划,就莫名其妙的被写进了别人的规划中,从来没真正的为自己而活,就连亲生儿子的诞生,都只是别人的一个玩笑。
不可否认,他做男人是失败的,所以他没信心当好一个父亲,他不知道怎么去爱这个孩子,他害怕十几年后,眼睁睁的看着宝宝重蹈覆辙,走上他的老路。
只有当关昱礼的儿子,才会有出息,不过是他为粉饰骨子里的懦弱而找的借口。
然而当他第三次被绑架,却不像前两次那么惊慌,老天似乎钟爱看他窝囊,他却偏要迎刃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