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的第二天,迟海东一整天都在家,亲自下厨做了顿饭,快吃完的时候,他突然放下筷子,跟迟屿提说要把还在他名下的股份过户给他,这两天就找律师去办。
迟屿虽然一直都不怎么关心公司的经营情况,但就这么几个月迟海东连轴转的四处奔波,想也知道状况可能并不好,加上还有赵双晴那边的威胁,以他的算计,应该能预见到这部分股份如果真还给他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当然不是说他霸着不还,法律上就能归他所有了,迟海东看中的绝对不是那点收益,而是股份背后的表决权利,那才是决定一个企业生死的关键。
“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之前她让我帮你保管,现在原封不动的归到你名下。”
迟屿在喝最后一点汤,没看他。
迟海东放缓了语气,“小屿,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以我让你自己判断,但你要记住,一个真正的决定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和关系有很多,怎么用好它们,你要想清楚。”
“我会怎么用它们?”迟屿有些冷淡的说:“你猜不到吗?”
“我不强制你做决定。”迟海东说:“她把它们留给你,那就是你的,但我要把利弊都跟你说清楚。”
迟屿不置可否,他确实不会像赵双晴那样急着做甩手掌柜就想把整个摊子都砸了,那是一个有点规模的公司,也是赵双莹一家当年付出过心血的地方,让他眼睁睁看着它从有到无彻底消失,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迟海东敢这么放手,估计也是看穿了他这点。
“这公司发展到现在,早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你可能会说投资人现在站你们这边,但你也应该清楚,他们真正站的不是你,而是利益,谁能给他的多,他就押谁。”迟海东说:“我可以对他们让步,我也可以不管我自己,但公司做大做强后就必须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如果哪天它没了,底下那么多员工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这社会上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独立的个体,背后都代表着一个家庭,我不可能说完全不考虑他们。”迟海东顿了顿,“而且虽然目前公司业绩在下滑,但一直都有盈利,资金流也充裕,这种情况下缺的也许只是一个理念,一个方向,在完全没有尝试过的情况下放弃,如果你妈妈还活着,她一定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你不用把她搬出来。”迟屿因为他突然提起赵双莹而有些不爽,“想用她来说服我,在我这里只可能起反效果。”
迟海东笑了笑,“之前你一直觉得我对你好是有所图,那现在我终于可以告诉你,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我孩子,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
“我既然想把股份给你,就没抱着能彻底说服你的想法,所以你不用怀疑我跟你提她的原因。”迟海东看着他,“之前一直说要跟你聊聊,我看就现在吧。”
之前聊不起来是因为迟屿不想聊,但今天迟海东话说到这里,迟屿突然也不想再避讳什么了,是安安静静的听完,还是愤然离开,似乎总得有这么一次,“你还想说什么?”
“之前一直不敢在你面前多提她,是怕你难过。”迟海东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还要跟你说多少遍,但无论多少遍我都会说,你妈妈的死我是有责任,但绝对不是因为我对不她,这点我如果说谎,你和赵双晴查了我这么多年早查出来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们在查你了,那怎么保证你没有故意隐藏呢。”迟屿丝毫不因为调查过自己的父亲而有任何的歉意,他和赵双晴玩的这些小把戏,估计迟海东早就看在眼里了。
“现在是要我自证其罪吗?”迟海东说:“难道连续查了我整整两年都不能证明什么?”
“也许你们只是不联系了,真正那时候……”
“真正那时候是因为她不喜欢我一直在外面有应酬,嫌我照顾家里的时间太少。”迟海东说:“本来父母的事情不应该过多的让孩子知道,是,那段时间我们是一直吵架,原因也确实在我,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迟屿看向他,迟海东神情有些低落,“你妈妈得抑郁症,是在生完珊珊之后,跟我那时候没有多陪陪她有关,我脱不了干系,所以在她走这件事上,我一直没有多做辩驳,因为我很自责。”
“我没办法推卸责任,但我的初衷也是为了这个家,你外公外婆一直觉得是我逼死了她,这点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同。”迟海东的手轻轻抓在迟屿的肩膀上,“我很爱你妈妈小屿,真的,让你这么小就失去她,我很抱歉。”
迟屿抬起头,直直的看向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许异样,然后无论他怎么盯着,怎么回想他刚才说的话,都找不出任何的破绽,反而因为眼前迟海东低落的情绪,跟着收起了心里张牙舞爪的恨意。
他摇了摇头,重新拾起一贯在面对他时的冷淡,“无论是你出轨,还是因为你她生病,在我看来没区别,我都不会原谅你。”
迟海东却看着他笑了,“我还是希望你能相信后者,至少在爱她这一点上,我问心无愧。”
这天晚上,迟屿难得的做梦梦到了赵双莹。
好像她走还在昨天,但转眼已经四年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几乎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和迟珊的样子就一直在他眼前。
而现在就算是在梦里,她的面目也变得不再那么清晰。
她跟他说她已经原谅了,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