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充沛的地方,野草容易蔓生。戴逍白天时常要忙着除草,铃兰就穿着小裤衩蹲在花圃边,头戴小草帽,手拿一根细树枝,拨弄着草丛里圆溜溜的西瓜虫当球玩。
六百六瘫在墙根吐舌头,毛皮贴地,一身脂肪快被太阳烤化了。
程修去收拾客房,抱着一大摞用过的床单被罩走下楼梯,一股脑儿丢进洗衣机,再倒一瓶盖消毒洗衣液,哐啷啷转起来。
何岸仍是体虚,暑热一起就倦意连连,在长廊下支了把凉椅,搂着毯子睡着了。
郑飞鸾每天下午回客栈休息,踏进大门,看到的往往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八九不离十。他会先向戴逍和程修打招呼,然后递给铃兰一块今天份的奶糕,再帮熟睡的何岸盖好毯子,最后才去自己房间里休息。
他在青果客栈住了三个月,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三个月,近百天,他每一天的表现都无可指摘。
当客栈遇到了问题,只要向他求助,无论事态大小他都不会推辞,简单些的停留在出谋划策阶段,让戴逍自行解决,与难办些的就亲自出面。而且郑飞鸾这人的执行力高到可怕,习惯在问题初露端倪时直接连根铲除,能当天搞定的绝不拖延到第二天,仿佛掌心攥了一只催命的秒表。
这种风格,往坏了说是狠辣,往好了说是利落,在处理问题时效果奇佳。
自从郑飞鸾住进来,青果客栈再也没有了难以解决的麻烦,因为所有会引发事态扩大的苗头一出现就被掐死了。类似的经验多了以后,信任逐步积累,就连戴逍对他的态度都缓和了许多,平日里见了面,点头招呼,也算得上半个朋友。
戴逍尚且如此,铃兰自然更不必说。
小丫头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怕郑飞鸾怕得不行,恐惧浸透了信息素,想扯断两者的关联实在不太容易。为了能早日亲近女儿,郑飞鸾不得不使用另一种关联去替代它:每天下午,他都雷打不动地亲自送一块刚出炉的奶糕给铃兰。时间一久,铃兰渐渐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闻到郑飞鸾的信息素,就知道马上要有香香甜甜的奶糕吃了,当然不会再扭头跑掉。
这做法或许有几分卑鄙,但是非常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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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燥热,星子满天。
青果客栈的一家人每晚都会聚在小客厅里消暑。电视放着明星真人秀,茶几摆着冰镇沙瓤西瓜,沙发铺着一层凉爽的竹簟子,六百六则懒洋洋地趴在猫吊床上打呼。
郑飞鸾近期表现良好,也被允许参与其中。
大多数时候气氛都算得上和睦,吃几瓣西瓜,喝一杯柠檬茶,聊一聊铃兰最近又学会了哪些新词语。但是偶尔,他之前造下的孽会冷不丁跳出来,狠狠地绊他一脚。
比如这一晚,郑飞鸾像往常一样走进客厅,戴逍与程修恰好都在,正捧着手机埋头双排吃鸡。沙发上坐了两个陌生的短发女孩,正兴致高昂地观看娱乐播报,大致是某某新锐歌手发了数字专辑,销量一夜登顶之类的消息。
何岸陪铃兰坐在地毯中央,面前摊开了各种瓶瓶罐罐,有小餐盘,小煎锅,还有塑料做的胡萝卜、香蕉、鸡腿、豆腐、花椰菜……铃兰把盖子旋下来,装进去几根胡萝卜,再把盖子旋上去,抱着使劲晃了晃,不一会儿又把盖子旋下来,哗啦哗啦倒出胡萝卜,玩得不亦乐乎。
郑飞鸾走到他俩身边,蹲下身,刚要说些什么,就看见铃兰抓起一颗“花椰菜”,想也不想就塞进了嘴里。
他赶紧伸手,想把那棵“花椰菜”抠出来,却被何岸拦住了。
“没事的,我都消毒过了,干净着呢。”何岸笑笑,“她还没出口欲期,随她咬吧。”
“……好。”
郑飞鸾养孩子的知识约等于零,回不上什么话,只好拖了一张坐垫过来,屈膝而坐,手臂撑着地毯,看着何岸与铃兰一块儿捣鼓花花绿绿的宝宝厨房。
即使彼此之间不说一句话,就这么安静地守护着,他也觉得非常幸福。
不久,何岸口渴了,想拿身旁的柠檬茶喝,却发现杯子早已见了底,郑飞鸾体贴地说:“你坐这儿吧,杯子给我,我去倒。”
“……嗯,谢谢。”
盛情难却,何岸便端起空杯子给他。
交接的时候,两人目光相触,指尖恰好碰到一起。大约是玻璃杯壁太冰的缘故,温热的皮肤显得比平时烫了许多,轻轻贴着,仿佛融了一层粘稠的胶浆。
郑飞鸾没有立刻收回手,何岸也没有。
偏偏就在这无比微妙的时刻,背景音中的综艺节目女主持人介绍完某爱情电影,旋风般切入了下一个话题:“接下来,让我们关注一下当红o男星谢砚的最新消息。”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谢砚本人的大幅照片,接着是他所饰演的各类角色的影像。
郑飞鸾动作一僵。
只听主持人照着稿子念道:“那在娱乐圈里呢,谢砚一直是公认的幸运儿,除了拥有秀美的外表和精湛的演技之外,他的演艺事业一帆风顺,婚姻生活幸福美满,可谓是连很多圈内人都要羡慕的人生赢家了。”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是最近,谢砚的事业和感情都出现了一些波折。先是半年前公布的玄幻剧《镜中仙》面临换角危机,大热的一番主角可能要被迫拱手让人,再是被爆出当街甩脸色,吃饭吃到一半在饭店争吵,高调宣扬多次的生子计划也一再延迟,不免让人怀疑是否夫妻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