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定。
琅嬛感到有咸咸的水滴和着鱼肉落入碗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颤巍巍的,好似隔着几重烟幕似的,响起:
“是,是吗?那太好了…恭,恭喜…”
琅嬛对着眼前的瓷碗露出笑脸,始终不敢看锦释一眼:“魏弈书那家伙根本不值得你喜欢…这样很好,很好…”
锦释一直强迫自己盯着他的脸。那副好看的面容:和自己相似的丹凤眼,比常人白净许多的肤色,勾勒出一份侍画尚且不能及的妩媚与眉宇间淡淡的漠然。
石渊公子被迫坐在一边看了好久的戏。琅嬛心情不好,他能感觉到。只是没想到,在他眼里一向比任何人都要坚强豁达的人,也有流泪的时候。
想琅嬛初来乍到时,对自己可谓是到了毕恭毕敬的地步:说话轻言细语,举手投足彬彬有礼。可后来互相熟识之后就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能说会道、牙尖嘴利;看似淡漠疏离的一个人,却自有一副别样的刁蛮骄横。
可琅嬛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喜欢,因为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琅嬛。
而如今,眼前这个柔弱哭着的人,也是他吗?
思考一番,石渊开口,却将话题转移了:
“现在兖州当地兵荒马乱,锦释师傅如果要只身前往,恐怕很难啊…”
锦释闻言,抬头望窗外,太阳已然有西斜之势,恐怕现在再去兵部找人也是徒劳。本来自己也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才匆匆赶去的,经与琅嬛这么一相遇,倒把正事暂且抛在了脑后。
“如果不嫌弃的话,在下倒是可以帮得上忙…”
“你?”琅嬛哑着嗓子,有些吃惊地看向石渊。
太好了,终于肯看过来了。石渊不禁在心里苦笑,道:“石家世代皇商,家父受命帮办粮草。明天,正好有一批补充的粮草要运往当地。”
锦释兴奋得满面红光:“你是说,你能带我一程?”
石渊轻轻一拍桌子:“小事一桩。”
“不行,你不能去!”
“琅嬛?”锦释没料到他竟然立刻收了哭腔,一双不怒而自威的眼睛直扫过来。
“相信那个姜大夫也是因为考虑到你的安全才独自前去的吧?你这样做,不是把人家的好心当了驴肝肺?”一语中的。
“琅嬛,”石渊说:“如果你师傅去了,你也会跟去的吧?”
“那是自然。”没有考虑半分的出口。
“将心比心。”轻飘飘的四个字。
琅嬛略微一愣,再不言语。
锦释这厢却笑了。这个石公子,倒是把琅嬛的性子拿捏得准。说不定,倒真是值得琅嬛托付的人。
“谢谢。”对石渊展露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锦释会心一笑。
“没事儿,反正顺路嘛!”石渊也笑了。
那一瞬间,石渊人畜无害的招牌笑容竟让锦释觉得他是个天真无邪的人。虽然,很明显不是。
翌日一早,锦释跟着石家押运粮草的人马上路了。琅嬛坚持要送,石渊尽心地陪着。
一行人,一路无话。
不知道昨晚石渊是怎么说服琅嬛留在京城的,关于这一点,锦释对这位年轻的大家公子哥儿感到由衷的佩服。
碧云天,北风萧瑟。城郊十里亭,继续再无理。送别十里,再行二十,二十里外三十依旧。行行停停,一里一里重里不间断。
千里相思,无奈路长。
“就送到这儿吧。”锦释对从石家跟来的一行人如是说。
没有告别的话,什么都没有。
琅嬛只是紧紧的盯着他,似是要把他的样子牢牢地印在眼里,刻在心上。
运送粮草的队伍渐行渐远,锦释回头望着伫立在高高山坡上的十里亭。琅嬛白净的影子和石渊蓝色锦缎的袍子依稀可辨。
锦释忽然直想哭。到头来,他还是没敢去确认。
这个谜,就让它永远成谜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此文人物太多,略显吃力,已经有点构架不过来了啊...⊙﹏⊙b汗
下章预告:
狗血开始,众位就尽管擦亮钛合金的眼看好啦╮(╯▽╰)╭
ps:有两篇番外可以放了,但是又觉得放了会打乱全文步骤。肿么办呢?
说是番外其实是对文章中省略掉的重要内容进行详细的交代而已==b
☆、变故天降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写不动了...肿么办?
待到再也看不见琅嬛和石渊那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影子时,天上忽然飘起了雪。层层叠叠的雪花飞扬而下,仿佛整筐整筐从九重天上泼下的冰棉絮。不一会儿,就连绵延山路上的十里亭也掩埋在了大雪之中。
天地间一片苍茫。
锦释不禁莞尔:又下雪了。
大雪一下就是三天。运送粮草的队伍渐渐远离了京城喧嚣之地,沿途的市镇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山区丘陵。叫人不敢相信兖州居然会在这么荒凉而又远离人烟的地方。
这天一早,大伙照例早起烧火做饭。匆匆吃过之后,长长的队伍继续前行。
运粮队的头头叫赵航。这人说是管着朝廷粮草运送的小官员,但因着石家世代皇商,负责下的朝廷粮食采办数不胜数,所以那赵航实际上和石家私人的镖头差不了多少。走之前,石渊跟运粮队的众人交代过,对于锦释要厚待,所以赵航和他的一众手下对锦释客气得不得了。更何况锦释本就长得招人喜爱,一张巧嘴在人前更像是抹了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