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旗阵后,让李渊更加气歪鼻子的是,陈应良竟然还埋头在公文堆中,争分夺秒的阅读军情公文,根本就没看前线一眼,甚至就连自己到来都没有察觉。李渊怒满胸膛,于脆大吼道:“大帅,突厥增派披甲士兵了,我军难以抵挡,也再无重步兵可用,还请大帅增派援军”
“急什么?”陈应良头也不抬的说道:“突厥重轻骑轻防护,营里能有多少披甲战兵可用?继续顶住,等你们把突厥披甲战兵的体力耗得差不多了,我自然会派援军给你。”
“那我军的伤亡怎么办?”李渊怒道:“难道大帅想要让末将耗光突厥体力,然后再让你的嫡系队伍上阵拣便宜
“李大使,注意你的言辞。”陈应良终于抬起头来,慢条斯理的说道:“安排谁的队伍先上阵,谁的队伍后上阵,这是本帅的权力,你无权于涉。再说了,你的重步兵才投入战场不到半个时辰,体力还比较充足,也用不着现在就轮换。”
李渊的脸色再次铁青,拳头也紧紧攥得关节发白,咬牙切齿道:“陈大帅,如何安排作战队伍,确实是你的权力,末将是无权于涉——但末将想请问你一句,你说的雨呢?你说的大雨呢?午时都已经过了,你说的大雨怎么还没来
听到这样的质问,陈应良都不敢抬头去看天上的烈日,只能是微笑说道:“李大使,稍安勿躁,雨会来的?”
“雨何时来?”李渊忍无可忍,指着站在陈应良旁边的袁天罡吼道:“你麾下这个江湖骗子,说今天会下雨,还是会下大雨,你才逼着我们今天就出兵和崞县决战,现在我们已经和崞县突厥打上了,午时也已经过了,这个神棍骗子说的大雨怎么还没来?你身为勤王联军主帅,仅凭一个江湖术士的鬼话,就出动四万大军冒险决战,你对得起我们勤王联军的将士么?你对得起皇帝陛下和朝廷对你的任命么?”
陈应良的脸上变色了,站在陈应良旁边的袁天罡也脸上变色了,突然间,袁天罡的眼光一动,发现前面的隋军军旗旗帜有些飘动,便赶紧拦住了陈应良的发作,拱手作揖的恭敬说道:“大帅,李大使教训丨得是,卑职断定今天会下雨,或许是有些武断。要不这样吧,请大帅下令鸣金,让李大帅的队伍撤回来,换一支重步兵冲击突厥营寨如何??
“用得着吗?”存心想要报复李渊的陈应良反问道。
“卑职觉得应该如此。”袁天罡坚持,又说道:“反正我们的重步兵数量比较多,轮流冲击突厥营地,即可以消耗突厥披甲士兵的体力,又可以减少我们将士的伤亡。”
终于抬头看了看前方的两军战场,见李渊的麾下队伍伤亡确实不小,被突厥弓箭射死的尸体铺满一地,考虑到不能做得太过,陈应良这才点了点头,吩咐道:“鸣金,把李大使的队伍撤回来。”
鸣金铜锣依令敲响,尽管还有作战余力,害怕伤亡继续扩大的太原隋军还是迫不及待的撤了回来,突厥军队在营地内欢呼怪叫,李渊也在隋军旗阵中多少松了口气,知道就算拿不下攻破突厥营地的头功,也不必担心伤亡太过重大了——却全然没有留意到,从南面而来的风正在慢慢扩大。
看到太原隋军比飞还快的撤了回来,陈应良冷哼了一声,这才向众将问道:“诸位将军,你们那一位率领一千重步兵出战,去冲击突厥营地?”
“大帅,不必了,不必再动用重步兵了。”
不等勤王军诸将开口,被李渊誉为江湖骗子的袁天罡又开口打断,平静说道:“大帅,可以直接投入轻步兵了,突厥的弓箭已经没用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应良被惊得一楞,李渊、云定兴和刘长恭等人也惊讶抬头,一起去看袁天罡。
“诸位将军,请注意我这位江湖骗子背后的天空。”正对着北面的突厥大营,袁天罡背南而立,神情平静的大声倒数道:“十,九,八,七……。”
李渊和所有的勤王军将领都抬头去看南面天空,陈应良也起身回头去看南面的天空,见南面天上仍然是晴空万里,不见半点云彩,袁天罡则继续背南而立,继续大声数道:“……三,二,一,来了”
袁天罡的话音未落,李渊和陈应良等人的眼睛已经差点瞪出眼眶,因为完全是在袁天罡说来了的同一时间,南边的天际就出现了一条黑线,再紧着,黑线迅速变粗,天上的风更大,墨汁似的乌云被南风裹卷着席卷而来,不到片刻就布满了小半个天空,也迅速映满了袁天罡身后的小半个背景。
所有人的嘴巴都已经张得可以塞进三个鸡蛋了,袁天罡却还是没有回头去看南面情况,只是向李渊微笑说道:“李大使,真是抱歉,卑职让你失望了,卑职虽然位卑职微,却好象不是你所说的江湖骗子。”
艰难的把目光从天上转到了袁天罡脸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平静微笑的袁天罡,还有他身后如同恶魔展翅一般迅速上升的漆黑背景,李渊突然想给自己一个耳光,抽自己的有眼无珠,更抽自己的嘴欠,几句难听话,就把攻破突厥营地的决战首功拱手送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