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身体的左脚又一次踏中了地上的断肢,向后滑了一下,右脚又已经抬起,这一次阚校已经没力气强行踏实保持住身体平衡了,只能是顺势单跪在地上,高举过顶的手中拍刃却仍然全力向前劈下,带着恐怖的风声砸在了一名隋军重步兵的头上,那名隋军重步兵虽然戴着精美坚固的铁盔,却仍然被拍刃砸得铁盔变形,脑浆崩裂,两只眼球同时喷出眼眶,血淋淋挂在脸上,摔倒在地上死得凄惨无比。
换成往常,阚校这一刀下去后,马上就是把刀一抬,借着双刃刀的反刃,挑开划破对面其他敌人的肚皮胸膛,乃至将敌人从胯到颈反劈成两爿,击杀或阻止乘机上前的敌人,但阚校这一次做不到了,拍刃落地后,阚校的双臂如同有千斤之重,酸涨疼痛无力,几次用力都只是让重达四十余斤的拍刃微微抬起,继而无力的又砸回地上。
“他没力气了,快上”对面的隋军重步兵看出阚校已到强弩之末,立即欢呼着蜂拥而上,横刀砍枪疯狂的往阚校身上招呼,幸得阚校身旁的几个变民军士兵及时上前,凶猛的挥舞同样长达丈余的陌刀接住隋军重步兵,让阚校躲过了一次被乱刀砍死的厄运,接着阚校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吐出大吼一声,将拍刃全力抬起,刀尖擦着一名隋军重步兵的前胸铁甲升上天空,在那隋军重步兵的坚固铁甲上划出一串火花,留下深深一条凹痕,也把那隋军重步兵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惊叫着后退。
见阚校的拍刃又举向了天空,原本打算拣便宜的隋军重步兵纷纷惊叫着重新退开了,因为在此前的战斗中,隋军将士已然亲眼看到了阚校这柄丈长拍刃的恐怖之处,看到了不下二十名同伴被这柄拍刃砸碎脑袋,连甲带肩削去手臂,撩中胯部切开下腹,肠子鲜血流满一地,心惊胆战之下,隋军士兵即便身穿坚固铁甲,也不敢再上前来与阚校正面交战。
手里扶着拍刃单膝跪在地上,阚校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也借着对面官兵暂时后退的机会观察战场,发现自己已经被人人身着铁甲的隋军重步兵包围得水泄不通,隋军士兵不断高喊投降不杀的口号,自己麾下那些无路可走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扔下武器跪地投降,身边只剩下了二十余名最为忠诚的士兵还在浴血奋战,但也是各个全身血染,脸上身上到处是伤,体力与精力接近告罄,只剩下精神意志还在苦苦支撑残破的身体。
“于爹,不是孩儿不想尽快突围去与你会合,是官军的装备太好,全都穿着铁甲,包围我的动作也太快,我一直没机会突围,现在看来已经没希望突围了。”
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句,然后吐了一口血沫,阚校又强撑着站了起来,右腿上被流矢射中的伤口被肌肉拉动,重新开始流血,顺着断折的箭杆滴在地上,阚校却不理不问,只是用他标志性的沉闷声音吼道:“弟兄们,我们被重重包围了,怕不怕?”
“不怕”二十几个手拿陌刀的变民军士兵一边与隋军士兵厮杀,一边大吼回答,声音虽然不够整齐,大吼间嘴角也大都在流着鲜血,沾满血迹的脸上神情却同样的坚毅不屈,视死如归,因为他们不仅是阚校的直系部下,还是阚校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学生。
“不怕就好。”阚校满意点头,将拍刃尾往地上重重一顿,大吼道:“那我们就继续打,往东面突围,去找于爹会合就算冲不出去,也要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诺”最后的二十几名陌刀兵轰然答应,流逝殆尽的力气也仿佛重新回到了身上。
阚校微微的再次点头,正要下令众人跟随自己冲锋时,一件奇事发生了,正在与阚校队伍近身厮杀的隋军队伍中,突然响起退后的命令,正打算一鼓作气于掉阚校等人的隋军重步兵又纷纷后退,逐渐让出了方圆十丈的圆形空地,被包围在其中的阚校等人难免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疑不定之下,一时之间竟然忘了突围大事。
隋军队伍的包围圈有一处人头涌动,一个穿着银色明光铠的白袍将大步走进了圈中,十七八岁的年纪,油头粉面唇红肤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身后跟着一队全身甲胄的隋军士兵,身旁则是两个同样杀得全身血染的隋军将领,一个拿枪一个拿横刀,一左一右将那白袍将护定——拿横刀那个隋军将领阚校见过,阚校脸上的一道伤痕就是他留下的,虽然阚校往他肚子上重重踹了一脚把他踢开,但阚校之所以没能成功突围,也是因为这个身手过人的隋军将领亲自带队堵截,没给阚校机会。
“阚校,阚将军。”那油头粉面的白袍将开口了,朗声说道:“认识一下,我叫陈应良,目前官居大隋谯郡通守一职,也是所有大隋谯郡官军的主帅,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陈通守,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呸狗官”阚校用一声怒骂回答陈应良,同时阚校还盘算自己是否有把握冲上一前去一刀结果陈应良,为无数惨死这个暴君帮凶屠刀下的义军兄弟报仇雪恨——其实阚校也绝对应该这么做。
“阚将军,你不是第一个骂我是狗官的人。”脸皮奇厚的陈应良毫不在意,只是大声说道:“但他们一般都只骂一次,因为他们稍微了解一下我的为人后,就会改口骂我是一个还算有点良心的狗官,再与我多做接触后,就会叫我一声陈通守或者陈兄弟。阚兄弟,我相信你也会这样。”
“狗官”阚校又骂了一声,还怒道:“卑鄙无耻,趁火打劫,如果不是因为苗海潮那个狗贼突然叛变,老子们早把你们这些狗官兵杀光宰绝了”
“兵不厌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