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碰上永城的两个大商家到货,码头上的力棒纤夫极多,搬运货物来往不绝,显得非常的热闹繁忙,天色也已不早,吆喝催工的呼喊声也不断的此起彼伏。在这样的环境中,又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陈应良当然是如坐针毡,心急如焚,但表面上还得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时不时还得去催促李材和张淮深等人腾出码头,心理压力无比巨大,可是又连一个可以倾吐的对象都没有,只能是暗暗祈祷着一切顺利。
时间一分一秒的缓慢过去,终于,酉时终于就要到了,城门即将关闭,码头上的人流渐少,徐敏廉和谢维平等人也终于领着大群官差衙役来到了码头上,装成收到消息太府船队即将抵达的模样。陈应良则赶紧迎上前去,继续装模作样的指着码头上仍然停靠着的四条货船抱怨叫嚷,要求徐敏廉等人尽快下令腾出码头,徐敏廉连连点头,随口下令,又低声说道:“陈赞治,怎么乱贼的队伍还没出现?是不是走漏风声了?”
“别急,会有动静的。”陈应良低声安慰,又低声嘱咐道:“徐太守,一会你先让衙役官差保护你和谢宫监的安全,等大局定了,就马上救火,今天码头上货多,别真把这些货都烧了,那老百姓的损失就大了。”徐敏廉低声答应,内心却继续七上八下,仍然觉得希望不大。
又过了片刻,天色逐渐转暗时,四条高大沉重的官船终于出现在了通济渠的上游,陈应良很是夸张的大声欢呼,说太府的船队终于到了,然后又对李材和张淮深等人大声咆哮,要求他们尽快赶走码头上至今没有卸完货的破烂民船,让太府的船先靠岸先卸货。
在徐敏廉的亲自下令下,李材和张淮深的队伍终于动了起来,一边去催促民船尽快离开,一边准备火把和火盆等照明之物,然后徐敏廉又向陈应良问起是否按原计划动手,陈应良观察了一通运河周边的情况,见暮色下的运河周边仍然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一度也有些担心和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按原计划动手,四条官船靠上岸后,就马上点火为号”
徐敏廉咬着牙齿派人去传令了,陈应良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因为这计划一旦失败,不仅前功尽弃,还注定会造成码头损失,对陈应良的显赫声名与官声民望也会造成巨大伤害。但是事情到了这步,陈应良也是无路可退了。
永城的纬度颇高,又是初冬天色黑得更快,转眼就已经难以看清里许外的情况,越来越昏黑的暮色下,四条吃水很深的官船缓缓驶到了码头旁边,在陈应良的逼迫和徐敏廉的呼喝命令下,四条至今没有卸完货的民船心不甘情不愿的暂时驶离码头,给太府官船让出停泊空间,接着四条官船靠着纤夫的人力拉动,一一靠上了码头,两左两右停泊在了两条木制码头。见此情景,陈应良对徐敏廉使过眼色,赶紧领着裴翠云和马三宝等人迎了上去,还远远就满脸笑容的向站在船头的钱向民大声招呼。
“弟兄们动手”
陈应良刚走上码头时,河岸上李材忽然大喝了一声,把手中已经点燃的火把扔到了旁边的一堆货物上,接着无数的隋军将士也将手中火把扔到了那堆货物上,货堆上也顿时燃起了冲天大火。再紧接着,码头上顿时呐喊叫嚷声四起,同时张淮深的队伍也是如法炮制,用火把点燃了另一堆码头货物,同时大声呐喊抢官船的口号,并且开始驱逐码头上的百姓人群。
至今仍然人流颇多的码头顿时大乱了,得到了过命令的隋军将士高声呐喊抢官船的口号,纤夫力棒到处奔走逃命,不知情的辅兵象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大叫大嚷质问出了什么事,官差衙役赶紧保护徐敏廉和谢维平,得到过特殊命令的李材也带着十名化装成普通官兵的报国军将士冲向陈应良,制造出了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
在这一刻,陈应良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还紧张得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苍天保佑。”
“杀啊——”
如同天籁一般的如潮呐喊声突然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乱七八糟的号角、战鼓与铜锣声音,陈应良飞快睁开眼睛,结果无比惊喜的看到,永城码头的东面下游方向,还有永城码头上游的西北方向,一同出现了无数的火把光芒,也传来了陈应良梦寐以求的叫嚷喊杀声音。此外在运河的上下游方向,也同时出现了数十条打着火把的大小民船。
“都是三里左右的距离,看来以后我是得好好操练一下斥候了。”
笑着在心里拿定了虐待将来部下的主意,陈应良转向了裴翠云,一把拉住了都已经紧张得拔出刀来的裴翠云小手,露出了无比迷人的笑容,微笑说道:“翠云,我的贤妹,求你一件小事行不行?兄长我最后求你这次,你如果答应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