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越近的脚步声,“这里不曾来过人?”
“不曾,方才我一直在睡觉,你进来,我听着响儿了,才醒的。”
脚步声越发地临近了,久安趴在地上,慌张地捂上了口鼻,怕自己的喘息泄露分毫,一时心如擂鼓,挥汗如雨。
“当真不曾察觉什么?”
脚踝动了,是林佑熙被霍骁拉到了身前,成了军靴与赤足相对站立着。
“当真没什么?”林佑熙的声音犹豫了一会儿,“既是在议事,不如先回去罢,否则将孙李二位将军晾在那儿多不好。”
“倒不是他们俩,是林壁堂。”
久安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可惜霍骁似乎对此不想多谈,接着又道,“此事甚怪,按说那两名守卫不该出这样的纰漏,更何况外围的守卫竟丝毫……”
“壁堂……”林佑熙忽然插着霍骁的话开了口,他的声音顿了片刻,“我很不愿他牵扯进军国大事中去,从前便听闻他很受家中长辈的喜爱,若是他受了损害,岂不……”
“我也是一意劝他回去,只不过,他方才竟同我说……”
说什么?!
久安一激动,忍不住抻起了脖子要去细心听,这一抻可不得了,竟正正经经地将头顶碰到了床榻的垫板上。
声响倒是不大,只是闷闷的一声微小动静。
久安浑身僵在那儿,连同捂着口鼻的双手也不自觉地硬在了那里。
那一刻久安里头静得厉害,外头也是静得吓人。
一瞬两瞬的沉静极其缓慢地过去了,林佑熙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显得格外的自若镇定,他轻飘飘地说,“他……他竟说什么?……无论他说什么,都让他回去罢。”
久安趴在那儿,不觉松了一口气。
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地上的玉簟嘎嘎地破碎拉开来。
久安抬头一看,心腔子霎时便停住不跳了。
只见是霍骁握住床榻的一角,将其一手生生地抬了起来,让塌下的久安重见了天日。
121、险被剑杀
久安趴在地上,仰头望向霍骁,面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后回归结霜一般的惨白。他在心中将连家的列祖列宗都求了一遍之后,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腿一软,跪在了霍骁面前。
他死死地看着霍骁的军靴,提防着他随时会朝自己踹来一脚。
此刻他若知晓头顶的霍骁脸色之难看,之绝无仅有,想必会为自己低头发抖而不抬头瞻仰而抱憾终身。
又是“轰”的一声,床榻砸回了地上。
久安在那声响里惊吓地向前俯下了身,“霍……霍帅……”
“霍骁……”林佑熙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霍骁神色极快地平复而下,唯有胸膛还在伟岸地起伏,他对林佑熙说,“别说话。”
“这个那个……他……”林佑熙还欲解释。
“再说一个字,我立时杀了他。”霍骁风雨欲来地警告道。
林佑熙在那个“杀”字上闭了嘴,久安也在那个“杀”字上一哆嗦,随即暗想,自己也是上过战场的,刀光血影里也没这么怕过,现下又何必怕呢,无非是个死。不过死前可得把正事儿办了,他微微抬起了一些身体,“霍帅,卑职……有要事……呃!”
久安低呼了一声,林佑熙咬着嘴唇瞪大了眼睛。
只见是霍骁一把揪住了久安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霍骁的力气大极了,久安被提拉得几乎要跌倒。
刚出几步,霍骁猛地一转身,用力地以手往林佑熙的脚底威胁似地一指。身后的林佑熙忧心忡忡地看着久安,将要跟着踏出去的脚收了回去。
帘幕被呼啦甩开了,久安半跌半跑地跟着霍骁走了出去。
而后肖听雷也随之映入眼帘,他先是看向霍骁,正要颔首开口之时,却看到了久安,面目霎时呈现出的神情,可谓惊恐万状。
霍骁甩手将久安摔在了地上,几步就走到了帐壁边上,随手抽出了一把长剑,几乎是当机立断地一把挥向了久安。
剑光摄人,久安下意识地就要叫喊出口,只是声音未出,便被肖听雷狠狠地捂了回去。再一看,只见是千钧一发之际,肖听雷一把捂住久安的嘴一把抱着久安的肩膀将他从霍骁的剑下抢开了几步。
“肖听雷!”霍骁见状,简直雷霆万钧。
肖听雷一把放开久安,将他往身后一甩,对霍骁压低声音道:“将军!林公子后半脚跟着也来了,就在帐外。于帐内杀人,恐怕不妥。”
久安讶异地看向肖听雷,又看向霍骁,最后缩着肩膀直往肖听雷身后躲。
霍骁隐忍似地眯起了眼睛,于下一刻,将手中的剑猛然一抛,“咣”地一声掷向了肖听雷。这一掷很有玄机,倘若接得不好,恐怕是要受些皮肉伤的。不过肖听雷眼疾手快地一抬手,顺当地接过了霍骁掷来的长剑,向后一退,颔首恭敬道:“多谢将军。”
“他跟来作甚?”霍骁背过了身,沉重地问。
122、有惊无险
肖听雷答道:“说是见将军神色匆匆,便央了卑职……”
“你这好人也贤良太过了罢。”霍骁立刻不悦地侧脸。
肖听雷摇摇头,“卑职当这位林公子不比别人,一时才拿不定主意带了来。将军若是这样说,卑职往后就明白了。”
霍骁回身对着肖听雷哼了一声,“越发贫舌。”
肖听雷不敢抬头,“卑职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