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林佑熙看清了久安的面孔,不禁挑了挑眉——是他。
林壁堂在一旁扶着久安的半身,竭力平静地说道:“已经昏迷了一日了,医帐中的王正御却说一点儿毛病也没有。”
林佑熙翻看了久安的眼珠子,又在脖颈处按捏了几下,接着又俯身以耳贴住了久安的胸膛听了一会儿,最后他扣住了久安手腕的脉门,凝神细诊了起来。
放下了久安的手腕,林佑熙果然颦起了眉,他不声不响,袁峥与林壁堂在一旁也屏息不出声。只见林佑熙想了一会儿,便从腰带间取出了一片薄薄的荷包,翻开其中,只见是一排大小不一的银针。
林壁堂盯着那银针转了转眼色,心想,那夜刺伤云生的,果然是他。
林佑熙取出一枚极细的银针,挑出一根久安的手指,在指甲底下的缝隙处,轻轻地末入了银针之首,随即一点点地往下扎入。
接着,林壁堂咋舌地微瞠了眼睛,只见那银针扎入之处渗出的血丝竟不往下流,而是顺着针身一点点地往上渗去。那血色紫红阴冷,看得人毛骨悚然。
“蛊毒。”林佑熙言简意赅地说道。
袁峥依旧蒙住口鼻,留在外面的眉目间森然沉重。
“这蛊毒在他体内不是一朝一夕了,依我看,少说也有半年光景。”林佑熙凝眸盯着银针,轻声细语道:“这蛊毒,兼具血咒灵符,发作起来可是了不得,若是没有解药,他如何能活到今日?!”
此话一出,袁峥与林壁堂都是不可置信。
林佑熙抬头看了看他们二人的形容,试探着问道:“他不曾提过此事?”
林壁堂默默无语,只是向下握住久安的手掌,死死地攥住。而另一边,袁峥从黑巾后发出浑厚的声音,“公子可解?”
林佑熙看着袁峥露出的眉眼,顿了顿,随即摇头道:“此毒唯有宿主可解,我无能为力。”
“宿主……”林壁堂喃喃念道,“何为宿主?”
“我这么看下来,以为这蛊毒十有八九是从夷族而来,若是我记得不错,此毒名唤阿日善,是夷人上古的邪术了。这宿主也就是施毒之人,而那带毒之蛊便是用宿主之血培成的,是以这毒,除了宿主之外,无人可解。”
林壁堂咬牙忍下声音里的冰凉,“这么说,下毒之人,是夷人。”
林佑熙点了点头。
袁峥端正了身姿,注视了林佑熙,“公子当真没个救急的法子。”
林佑熙看向他,思忖过后,说道:“我倒是能用针催醒他,余下的,你们只能自个儿打算了。”他低头看了看林壁堂怀中的苍白的少年,“或许,待他醒了,你们问问他。”
林壁堂喘息着恳求道:“请叔叔一试。”
林佑熙抬起柔软秀美的眼眸,瞧着宛若暖水,他抬高了一点儿声音,可仍旧还是轻,“这是举手之劳,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如何找到这儿来的。”接着他抬起细白的手指,直直地指向袁峥,“还有,他是谁?”
林壁堂一愣,“叔叔……”
林佑熙的声音中带出一点儿嘶哑,“我可不记得咱们林家有这样能打能杀的人手,还有,我今日之行堪称绝密,你们又是如何知晓的。”
林壁堂的面上露出了阴测测的神色,而袁峥则陷入了一片黑沉。
“你们不说清楚,我非但不会救他,且会立即打道回府,将此事告知霍骁。”
林佑熙面孔柔美,目光温软,瞧着和善慈悲极了。
178、旦夕祸福
“叔叔……”林壁堂低低地开了口,面有难色。
林佑熙的目光在二人中来回几番,静待作答。
林壁堂颦眉艰难道:“当年叔叔死得蹊跷,举家都满心疑虑……”
林佑熙垂下密长的睫毛,轻轻一声叹息,“壁堂,你若想顾左右而言他,蒙混过去,可就救不了那孩子了。”他深深地看向林壁堂,“我只要一句实话。”
林壁堂紧了紧胳膊,低头看了一眼面色青白的久安,咬住了牙关。
“林御保……”而那边,袁峥从黑巾后沉闷地发出了声音。
林佑熙将眼光射向他,在听到“御保”二字,脸色陡然大变,错愕不已。
“臣是奉了皇命来寻林御保的。”袁峥如此说道,他对着林佑熙抱了抱拳,“明察暗探足寻了一年有余,才等到今日御保出营。”
林佑熙如临大敌地瞪着袁峥,眼底的光芒虽孱弱却精亮,“你……是皇上的人。”
袁峥微微颔首,敛去了眉目间的萧瑟,道:“是,原本今日,臣该带林御保去殷都。”
林佑熙牵强地动了动嘴角,神色微乱,“哦?当初昭告天下的是皇上,怎么如今……”
袁峥答道:“当年皇上碍于霍大将军,不得不下了皇榜,实则对林御保之死一直心有悬疑。”
林佑熙飞快地眨了眨眼,面色白了一层,他悻悻地一挥手,“那眼下,又是为何?”
袁峥轻抬眼帘,看向久安,挺直了脊梁,“眼下,臣想和林御保打个商量。”
林佑熙默不作声,微微地抿紧了薄唇。
“林御保若是能救此人,那今日之事便算作从未有过。”袁峥缓缓说道。“臣带了人就走,御保照旧赶路,如何?”
林佑熙挑眉,向后靠了靠身体,“今日之事可做子虚乌有,那来日呢?”
袁峥的眼神在久安紧闭的眼睛上逡巡几回,看着他的样子,沉声道:“来日……来日怕是再无这样的时机了。”
林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