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过长期训练的人,身体总会有点自然反应,这种反应常常要比大脑更快半拍,而武侠小说里常常说到脉门,脉门的,虽然有一定的夸张水分,但是手腕倒也真是个很重要关节。所以陆臻的手腕上一紧,右手马上顺势一扭,而左手也切向了夏明朗的手肘处,只是这动作做到一半,他精密的cpu又运转起来了,马上意识到夏明朗还在睡觉,切下去的手掌就慢了一拍。
其实使用这样子半成品的动作对付一般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不该用在夏明朗身上,无论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夏明朗,都不行。陆臻只甩开一半,夏明朗的手臂已经像毒蛇一样地缠了上来,牢牢地扣住了陆臻的脉门,用力一拧一带,陆臻一个站立不稳,人就被他拉了下去闷头撞在了床上。右手被拧到了背后,腰和腿都被人固定住,夏明朗的左臂则压在他颈椎上。
真是大意失荆州!陆臻懊恼不已,挣扎着叫嚷:“哎……队长,我好心给你盖被子,你这样对我?”
陆臻这声嚷得不算轻,可是等了一阵,却没听到背后有动静。
不会吧?
陆臻小心地转过脸去看,夏明朗枕在陆臻肩上,双目微闭,呼吸均匀而绵长。
不会吧?
真的假的?小陆少校在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混蛋一定又是在耍我。
陆臻在心底狂叫一百遍,把视线凝聚出探照灯的强度,一层一层扫描下去,捕捉任何一点可疑的迹象。
但是,没有。
种种迹象表明,夏明朗他现在睡得很沉。
不可能!
陆臻还是不死心,轻轻凑过去,对着夏明朗的眼睛小心吹气,夏明朗的睫毛颤了颤,有些不舒服似的把头移开了一个角度,睡得依旧深沉。
这……这……怎么可能?
陆臻绝望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醉鬼在梦游的时候给制住了,丢人也不是这么丢的,面子里子全没了不说,这要是让方进知道了,小侯爷能生吃了他。到这份上陆臻又不敢太过挣扎了,万一要是把这家伙惊醒了,那真是用脚趾头都可以想象他会露出怎样一副可恶的嘴脸。
陆臻的全身上下都被钳制得非常好,标准的技术动作,一动不能动,陆臻试着转了一下手腕,想不到那妖物就算是在梦里手劲也大得离谱,略一动就捏得更紧,他不敢硬来,只能悲鸣着放弃了。陆臻本想先等等,可是一旦放弃挣扎,倦意却一层层席卷而来。夏明朗平静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拂过,陆臻的脸上便有些火辣辣的发烫,他本来就喝了不少,再被这酒气一熏,越发的上头上脸,脑子里渐渐困成了一锅粥,竟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还想到了一件事。
他早年的人生愿望之一:将夏明朗这厮食肉寝皮!
如今肉虽然没吃着,但好歹尝过了,皮虽没躺过,也好歹盖着了。
这么一想,陆臻又觉得自己很幸福了,他甚至在梦中幸福的蹭蹭蹭,微凉的鼻尖划过夏明朗厚实火热的唇,这种时候还不吃点豆腐……真是连神都不会原谅他!
陆臻心安理得的睡熟了!
长夜如水,四下里只有低低的呼吸声,而夏明朗的眼睛在这一片寂静之中豁然开启。
极黑极深的眼眸,似月下静湖,寂静而幽深。
那双眼睛定定凝眸片刻,竟又缓缓闭拢,只一眨,睫宇相交那一瞬,夏明朗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动作轻盈而流畅,似夜风般无痕,陆臻完全没有被惊动到,依旧沉睡未醒。
夏明朗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月光下陆臻裸/露的脊背泛出的微光,忽然觉得不知所措。
他设了一个局,一个跟平常没什么分别的恶劣游戏,源于他骨子一贯的恶质基因,可是却弄出了个他收不了场的局面。夏明朗的酒量不高,于是就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不醉,其实当陆臻站在他床边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后来便感觉到陆臻来拉毯子,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冲动,他反手一扣,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就把人制服,然后马上闭了眼睛装睡。这是个非常符合夏明朗精神的恶作剧,他几乎可以想象,待会等陆臻真的相信自己已经睡着了,在小心翼翼的挣扎中看到自己醒过来,一脸惊讶地冲他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我睡觉的时候不能碰!那时,那小子的脸色应该有多么的精彩。
可是,夏明朗算错了两件事,第一,他没料到陆臻没穿上衣;第二,他没料到陆臻会用那种方式来试探自己有没有睡着。
闭上眼睛,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其它感官都变得异常灵敏。
脸颊贴到光裸皮肤上的感觉很陌生,刚刚洗过澡的皮肤有一股清新的味道,年青的健康的充满了活力的味道,混合了沐浴露与洗发水的清香,属于陆臻的味道。
这并不是夏明朗第一次与陆臻做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但是之前的接触大都在训练场上,那时的陆臻,满身都是汗味,带着尘土与草屑的腥气,那种味道没有任何的特别,一如所有正在训练中的人,与现在萦绕在夏明朗鼻端的气味完全不同。这是独一无二的味道,像晨曦中一支初生之竹,清冽而明朗。
夏明朗闭着眼睛,却好